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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芒宫。
淋淋漓漓的小雨落下，沉闷的乌云笼罩天空，让整片天地都好像暗了下来。
“下雨了。”
马修公爵坐在沫芒宫一楼大厅，如老僧禅定般，微眯着眼，手上抚摸着一节刻着海露花纹路的黑色手杖。
他看起来七十来岁，头发花白，面容慈祥和蔼，身子骨也颇为瘦弱。
不认识的人见了，或许以为这是一位正过着退休生活的老人。
但贵族们都明白，他的手上，究竟握着多重的权力。
逐影庭，执律庭，海军。
这些暴力机构，全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厄歌莉娅离开枫丹的这段时间，整个沫芒宫几乎是他的一言堂，灰河整肃，也是他交给德拉斯伯爵办的事情。
“主人，您放心吧，就算那凶徒再胆大，也绝对不敢冲撞沫芒宫的。”
马修身边，一个佩戴岩系神之眼的魁梧仆人昂藏站立，身躯如铁铸。
他看起来五十来岁，络腮胡须乌黑，眼睛精光闪烁，极为精神，气势如山厚重，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巴尔。
在贝瑟埃尔顿出现前，他就是枫丹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手。
同样，也是从小就在马修家长大的管家，忠心耿耿。
而在外围，是比警备队员还要装备精良的家丁护卫，在大厅内巡逻。
沫芒宫出入口已经封锁，不准任何人进来。
除了海军之外，枫丹廷近八成的力量都聚集在了这里，严阵以待。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杜蒙那几个家伙。”
马修公爵睁开眼皮，语气不咸不淡。
“都是权势显赫，一言兴邦的角色，竟然会被下等人翻了盘，夺了性命，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真是笑话。”
“如果主人愿意，我可以把那个凶徒的脑袋为您摘来。”巴尔低头。
他并不是自傲。
枫丹第一的名头，不是谁都能争的。
拥有这个称呼，每隔几天都会有高手上门挑战，如果没有碾压的实力，只要在比试中负伤或是力竭，接下来源源不断的战斗足以让你跌下这个宝座。
可以说，在第一的位置待的越久，含金量就越高。
曾经，巴尔霸占了这个位置二十年的时间，只是后来老了，厌倦了战斗，才把这个位置让给了贝瑟。
现在他的实力，都足以三招之内击败瓦朗斯。
“哈哈哈！你的实力，我当然相信。”
马修公爵笑着，用手杖点了点巴尔的肩膀，浑浊眼珠中沉淀着来自时间的沉稳，
“耐心等待，你要是走了，可没人来保护本公爵，毕竟那个无法无天的凶徒，是真敢对我们动手啊。”
“以下犯上！这种人，该死！”巴尔恨不得现在就把罗成千刀万剐，“都是因为主人太仁慈了，才让这些贱民敢反抗！”
“是啊，这些下等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反抗呢？”
马修慨叹一声，心里很不解。
先是贝瑟，然后是爱德华多，现在又出现一个罗成。
他的祖先是纯水骑士，追随厄歌莉娅建立了枫丹，生而高贵，血脉中流淌着荣耀，就算是奴役这些下等人，也是应该的，为什么他们就不理解呢？
“主人，一定是他们愚钝。”巴尔道，“只有像我这样有觉悟的人，才能明白，追随主人才是世界的真理。”
低贱永远是低贱，高贵永远是高贵。
像他这样的下等人，就应该听从上位者的指示，只有这样，世界才能不出乱子，正常的运行下去。
就好像花盆里的泥土和鲜花，泥土必须乖乖地给头上的鲜花供给营养，不然失去了鲜花，泥土什么也不是。
“说得好，就是愚蠢！一群蠢货！和佩特莉可家族一样，身为贵族，居然和贱民一起站在泥地里。”
马修抚掌大笑。
佩特莉可家族，被称为疯子家族。
因为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劝说其它贵族遵循传统，恪守纯水骑士精神。
现在的家主雷诺，居然主动去白淞镇那种地方受苦，还拒绝与其它贵族的交际，被无数人耻笑。
他们始终不明白。
既然祖先已经付出过，就应该后辈享受了。
连厄歌莉娅大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将枫丹交给贵族主持，唯独疯子一家，或许是祖上与魔物交配过，脑子才发育得这样不完全。
“……”
涉及到其它公爵，巴尔保持着沉默。
身为仆人，血脉低贱，贵族的事情，就算是落魄的贵族，他也是没有资格评论的。
“好了！等着吧，不过我想，那凶徒肯定不敢强闯沫芒宫，如此戒备，多半是没用的。”
马修叹了口气，正想小憩一会，眼睛却突然张大了，惊觉般看向对面的座椅。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
他的眼神漠然，双臂搭在椅背，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十分放松。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好像他自始至终都在那里。
“沫芒宫？你倒是为自己挑了个好地方。”罗成声音幽幽，“可惜，现在这里没有纯水精灵，你们的水神大人也不在，没有人能帮你。”
什么时候！
巴尔大骇，岩元素化作重甲笼罩身体，挡在了马修身前。
就算他已经老了，但也不可能对方都坐在对面了才发觉！
无声无息，没有一丝精气神外漏，存在感低如影子，甚至连周围的守卫，都只在罗成出声后才发现。
“等等！”
马修公爵伸手制止了护卫的行动，眼神诧异。
“你就是罗成？璃月人？”
不止是黑发黑瞳，眉目，嘴鼻，这些部位都会因为地域的差异有细微的变化，甚至是气质，动作，都会在地域不同上体现出来。
就算移民而来，完全是璃月血统的夫妻，他们的孩子，最后在这些小方面都会变得和枫丹人相同。
马修见识极广，仅仅从相貌，就判断出了罗成最可能的来历。
绝对不是枫丹本地人。
“老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这名字，难道还会是枫丹人不成？”
罗成毫不客气反讽。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全然无视四周举枪包围，只等一声令下就扣扳机的公爵家族私兵。
“贱民！注意你的身份！”
巴尔怒声呵斥，嗓门如铜锣重重敲响，眼睛紧紧盯着罗成。
高手可以通过气势判断敌人的实力，可他无论怎么感受，都捕捉不到一点逸散出来的气息，连元素力都没有发现。
普通人？
不可能！
能杀死瓦朗斯，必然是高手，至少能在自己手下撑过三招。
肯定是用了隐藏气息的法门。
但如果是这样，自己倒是能放松一些，因为只有那些不敢正面拼杀的刺客杀手，才会使用这种下等手段。
“既然你不是枫丹人，为什么要帮那些贱民？你和他们没有血缘，我们和你，也应该没有任何仇怨。”
马修公爵好像真心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于，都命令巴尔让开身位，好让他看见罗成的双眼。
“这算是你的死前心愿吗？”
罗成笑了，这种轻蔑的态度，让巴尔更怒，牙齿咬的咯咯响。
“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帮了我忙。”
“原来如此。”马修公爵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等价代换，就和交易一样，能让你对抗我们，这个忙应该很值钱吧？”
这种关系，在他看来是最容易撬动的。
如果自己能付出更多金钱，说不定还能把这个凶徒收到自己手下，以后或许能成为不错的白手套。
“是啊，他们请我吃了一顿饭，教了我怎么打史莱姆，还为我表演魔术，的确很珍贵。”罗成话语中带着赞同。
“就……这些？”
马修公爵先是愣住，随后眼神一沉，直勾勾地盯着罗成，心头的怒火涌上来。
“你耍我？这些一文不值的东西，连乞丐都换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