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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刘桁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把手拿到衬衫前甩了甩,理一理衣服。侍者深深鞠一躬后转头离开。和厉没有坐下,再离桌子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被锁定一样没再往前走。她的不知所措来自于尴尬、厌恶,打心底不想身体接近那男人。
“还愣着呢!快坐下啊!”语罢,刘桁拉开椅子坐下,把大本厚重的菜单翻了推到和厉位子的桌上。这桌子两把椅子靠着窗边,离得近,和厉把那椅子往开里挪,又不把它挪到刘桁正对面,面对面看着也太亲,于是挪开了一个约莫一百五十的角度,椅子朝向也不望向刘桁那边,而是望向另一边。
在公车上做好的心理准备被这些富丽高端的酒店气氛压缩得小小的,响不敢出声的呼吸,于是本来想好见了面就咄咄逼人地质问刘桁自己哪些行为让他误会以及接着坚决地撇清关系这计划,跟着被抛出脑后。她把菜单拿过来,心里五谷杂陈地翻阅着,相当被动,也不知道点什么,因为根本不想吃这顿饭。她在桌上把菜单一页一页地翻着,翻到一半瞥见对面那男人在看着自己,突然感到很不自在,就把菜单立起来,遮掉脸。无心地翻着,很快就翻完了,也还不知道点什么以及该点什么——西餐要点什么?讲究什么搭配?
和厉翻到前面单人套餐,看好了点个单人工作实惠套餐,说出来把菜单交给刘桁。刘桁脸上一副掩不住的满意接过菜单,也没看,就唤来服务员:“两个单人工作商务套餐。”然后对和厉:“你点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和厉心里直泛尴尬,觉得他这行为叫人恶心。这里的菜都很贵,她点了最便宜的餐都感觉不便宜,而且看着配图也吃不饱的样子。“好在不是点太多很贵的,不然AA又觉得贵,不的话又一次亏欠,这一餐一定要把钱A了。”和厉心里盘算着,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和厉看不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消费观,在以前,在平时,他总要在不经意间提到自己小时候的苦生活养成了现在的“凑合”的习惯,吃东西不必选精贵的,要选管饱的,有时候做过火了,感动了自己,和厉那边只觉得这人抠到头了,但也不便发表意见。但有时候约和厉出来又要选环境、食物味道、品相等等的餐厅,不耐其烦一遍遍地问这家好不好,那家好不好。和厉觉得和一个抠门的人讲这些有什么用?但本着友善的态度,也分享一下自己收藏的好店,然后久而久之便出现一个“探店”的理由来约和厉出去吃,熟练地条条罗列这家餐厅有哪些值得一来的点。相当公式化,罗列的理由也能找出各种牵强的地方,和厉不知底细,竟去跟他抗辩,其结果就是刘桁学习了更多和厉的喜恶。
回想到这些和厉只恨自己当时没敷衍!所以从今天开始要敷衍眼前这个男人,不能再让他用让自己不舒服的方式了解接近她,实在可恶!
刘桁那边不知道和厉心里已经用力地划清了界线,他只知道,从点完餐开始两人就没讲话了。面对着把埋首于手机的和厉,刘桁不知道要用什么话题和她聊天。
和厉长相有几分姿色,平时说话也顺妥,而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和厉都热情回应。他感觉两人的情感在升温,以前自己活得粗糙,并不在意美食,在他看来高档餐厅、好吃的食物和婚礼的繁文缛节一样,本身带着些仪式性的味道,是要留给重大宴会活动的,男人追女人,展示财力的方式,在重要的场合就应该在高贵的地方,像礼袍上的滚边,要把事情衬得应美尽美。
他今天还特地打扮了过来,当然也是选了时间,不让其他人觉得太奇怪。下午去开会,往来的人都是老熟人了,即使对他这身打扮感到奇怪,他也可以推说会后有一个重要项目谈,为了重大的商谈合作穿着正式,这说法很可以打消别人的猜疑,于是他每每不打自招:“今天穿得正式点,我等下有个商谈项目。”到底心虚,其他人本身并不怎么注意到,他这样一说反而大家要多看两眼他的打扮并且在心里好奇:平时一向克勤克俭的刘工这样认真对待的商谈,看起来不一般。
和厉也注意到了,他这打扮和进门来的装潢融在一起,和平时的不屑华美的形象大相径庭,透着江湖的老道和俗气,刘桁的示爱行为在她看来就像是变色龙突然在沙漠中不合时宜地变成了妖艳的颜色,危险的颜色。
“这家餐厅还喜欢不?”刘桁开了话头,和厉抬头看他,把手机放下。她习惯性地惨淡一笑:“还行。”在面对无可奈何的事情的时候,和厉就这样应对,略去了愤怒、惊怪、气恼等一切的表情反应,直接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地跳进悲哀的深渊。
刘桁看着她这样笑,知道自己选错了餐厅,这次又这样强邀她出来,自知理亏,但是看着和厉的笑心里还是感觉到似开窗有阳光冲进来,在黑暗平淡的屋子里和尘埃飞舞。他控制不了自己这么去想象,好像门打开冲出来的斗牛,他又做斗牛士,又是眼红的狂牛。和厉每次悲哀拒绝的微笑都刺激着他的神经,刺激他再往前一步。
他心里知道这当然不是勾引,是他心里起了一种保护的欲望,想过去抱住眼前的女孩。也不是没有斗争,再想到自己的家庭、事业、年龄的时候,就退却一大步,把前辈的架子端好。这是和厉觉得舒服的距离,每每这时她就对他善意微笑,这微笑让刘桁感到某种慰藉,好像和缓悠长明亮又带点忧伤的和弦,包含多个音色,包含各种象征意思,和谐地把他的焦虑抚平。
在他看来,这是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