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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做了一场梦吗,记忆模糊不清。周围的树木高耸入云,茂密的树叶遮蔽着大部分的阳光,只有细微光点照射进来,这些树木的树皮颜色黝黑,树枝粗壮,棵棵都是生长千年的古木。
夏雨睁开眼,头顶是遮天蔽日的古木,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像破碎的星辰。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清晰传来,饥饿感也随之苏醒。
“这里……究竟是哪里?”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显得格外微弱。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远处传来低沉的兽吼,粗实的藤蔓爬满树梢。
看向一片漆黑的森林夏雨还是升起些许恐惧,他从来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的离开方式,其实换做大部分人来到一片陌生的漆黑森林中都会害怕,何况只是一个孩子。自己还是这样一个懦夫,原以为不会再害怕什么,现在想想是真的无所谓了吗,明明只是逃避的借口,总是要迈出一步的,罢了,无非就是再死一次嘛,往好的方向想想,至少脱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随便沿一个方向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一条溪流向下不知道延伸到远方,溪水不深,还能清楚的看清游动的鱼,悄悄摸去,水中的石头表面被冲刷的光滑,一不注意跌落水里,鱼群受到惊吓纷纷四散,夏雨只好狼狈爬上岸,全身都湿透了。
没办法只好采摘木丛间的野果,还在天黑之前回到溪流旁。暮色降临,这里的温度不断下降,身上单薄的衣物水还没有干,夏雨冷得瑟瑟发抖。拿两木棍垫点干草尝试能不能生火,半天看不到一点火苗,突然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随即反胃,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夏雨一只手强撑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疼的屈膝在地上反复干呕,自己吃的果子有问题,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加失去了血色,四肢无力,手一软扑倒在地上,咳嗽到喘不过气来。
森林的各处弥漫出血色的雾,充满了天空大地,就像饥饿的野兽看到猎物,疯了似的朝夏雨涌来。一道白光乍现把血雾覆盖,虚幻的身影站在夏雨面前,他的周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光点进入夏雨的身体,夏雨脸上痛苦的神情伴随着疼痛感的消失好转。
夏雨虚弱的直起身子,笑了:“什么嘛,果然不单纯的是场梦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落,用手臂擦去,坐在草地上看着眼前忽隐忽现的人。
男子的身边总有一圈微光环绕,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只见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向河水轻轻一挥,几条鱼随着水花被振起,身旁的一颗巨树被气流锯倒,平滑的切面令人惊奇。将鱼串起来,一道火焰凭空出现,他就这样半蹲在树墩边安静的烤起鱼,烤鱼散发的香气冲击着夏雨饥肠辘辘的胃,男子轻轻拂去树墩上的灰尘将烤好的鱼放在上面,微微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化作点点光芒四散。
夏雨拉着他的若隐若现的手“你要走了吗?”
“嗯。”男子的声音很平静。
“虽然这个请求有些无理,但,可以再陪我说说话吗?”夏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他已经很久没有人跟他聊天了,内心的孤独感使他迫切的想找人说说话。
“嗯。”男子微笑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光点没有继续消散,保持半透明的状态站在原地。
夏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禁有一丝窃喜,已经好久没人对他如此,从来都是冷眼相待,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别人孤弃的生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内心也是多么希望能够有人陪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把这么多年的痛苦都倾诉出来,愿意留下来陪伴自己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多么害怕眼前之人会厌烦他的牢骚而离开。但夏雨又能跟他说什么呢?残缺的童年,地狱般的工地,被骗,被卖,被自己的父亲抛弃,被自己的朋友抛弃,被生活抛弃,就连母亲也的永远离开了世界。在工地被霸凌,在工人的歧视下混混度日,被打,被骂,多次差点死去却也无人问津,烈日的炙烤,严寒风雪下单薄的衣物,发霉的食物,饥寒交迫。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如果生活真的想要压垮自己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夺走他的生命,为什么每次都要让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苟延残喘,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是命运觉得直接碾死一个卑微的虫子感到无趣就只是单纯想要愚弄他,看着这只虫子在痛苦中挣扎的样子才心满意足吗?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了,多想自己在太阳底下晕倒的那次直接死去。
男子轻轻拭去夏雨滚落的泪珠,静静的看着他。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云端。”
“云端……云端……”一股倦意袭来,可能是白天折腾多了,也可能是现在哭累了,就这样低喃了两声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嗯…我在。”也不知道夏雨听没听见云端的回答,反正此刻应该是夏雨这几年来睡过最安稳的一觉。
云端两眼微闭,一道白色的法阵升起,包围着睡熟的夏雨,风停了,丛林深处的嘈杂也渐渐平息下来。第二天天明,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消失在树丛间,云端也已离开,一旁还有温暖的光点弥漫,夏雨就着河水洗去脸上的污渍,打湿的头发散下遮住了眼睛,这里林木葱郁,灌草丛生,摸索着想找到出去的路。突然一声巨吼撕破了这片宁静,鸟儿四散逃离,随着地面的一阵阵的震动,怪物现在距离他越来越近。森林里的回声让自己摸不清方向,弄得夏雨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躲,在慌忙下一只手将他拖入灌木丛中,眼前一男一女,看着年纪稍比夏雨大一些,男子抓着捂住他的嘴巴避免他发出声响,女子则透过草丛看向外面。没过多久一条全身暗红色的巨龙出现在夏雨原来的地方,十几米高的身躯下走路一瘸一拐,双腿的肉已经翻了出来,疼痛感让她每走一步都忍不住颤动,左眼空洞只留下一道很深的刀痕,全身遍布血迹,看上去才经历过一番殊死搏斗。
夏雨不由的将目光移向眼前这两人,男子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声说:“看什么看,又不是我们打的。”等到巨龙走了,女子才转身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牛仔裤,叹了口气抱怨着:“真的是倒霉,来视个察都能碰到这种怪事。”男子松开抓着夏雨的手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问到夏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夏雨略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云端的事情隐瞒下来,眼前的两个人是否可信还是未知所有只对他们说是自己在这里迷路了。
男子满脸怀疑:“喂,小孩子要诚实,迷路到迷失森林的中央带?”
夏雨沉默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迷失森林中央地带是什么概念,但就刚才的那头巨龙来看应该是什么高危地带,不是那么容易进来。也不知道该自己怎么将这个谎言圆过去,如果对他们说自己醒来就到这里了会不会被他们以为是疯子丢这自生自灭,现在可能是他离开的唯一机会。回头想想,自己早就已经疯了,欣然接受着眼前所见的一切,这里的事物无论哪一件都足以颠覆他的认知,但是对他来说,只要远离那个没有一丝眷念的世界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女子看出夏雨的犹豫,毕竟他们才刚见面,不信任也是理所应当的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她看了看夏雨瘦弱的身体和一只残废的腿,心中升起些许怜悯一把推开还想刨根问底的男子说:“别怕,告诉我们你的家在哪,哥哥姐姐送你回去。”
女子弯着身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我根本就没有家。”无论是原来的世界还是这里,他早就没有家了。
女子听后卷了卷自己的发丝,原以为是他家里的一些大人带他来这里历练或是采材料,也可能是面前这个人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也不会撒这种谎,因为只身一人想到达这里难如登天,所以他对这里的认知几乎为零,想到这里她便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来自另一个领域?”
夏雨呆呆地看着女子,平行领域是什么他根本闻所未闻,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看着夏雨的样子,女子忍不住捏了捏夏雨的脸:“看来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也是,要打开平行领域至少需要三名一方至强。”
女子扫视了一遍夏雨,男子问她有没有看出什么,只见女子摇摇头说:“没有一点灵力波动,如果真的是一方至强想要隐藏自己的力量我们也看不出什么,现在想要送他回自己的世界也不切实际,金,幽,土都不在主城。”
男子扶额啧了一声:“就算都在也没法送他回去吧,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再说随便开启平行领域可能被行刑者处刑,我就好奇他得罪谁了?”男子走到夏雨面前蹲下示意他上来。
“干嘛?”夏雨提出疑惑。
“什么干嘛,带你出去,就你这速度还没出去我们身上的补给就用完了,还是说你想让她背你,你做梦。”
两人的速度很快,就算背着夏雨也可以在眨眼的瞬间冲出几十米开外,迎面的风吹得夏雨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好男子的双手一直牢牢的抓着他才避免摔下来。路程十分漫长,稍作休息的时候男子丢给夏雨一管橘黄色的液体,告诉他这是吃的,液体管长二十厘米,侧面圆半径约两厘米前端有一个凹进去了口子,夏雨学着他们轻咬开口,里面的液体自动推入夏雨的嘴里,一时间感到精神饱满,饥饿和口渴的感觉都消失了。
“好神奇。”夏雨感叹了一声。
“神奇吧,这东西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味道,以前还是苦的难以下咽,经过炼药的那群人调制后才有现在这一点点甜味。”男子抛着手上的营养剂,回味了一下以前的味道一股苦涩感涌上心头,“呕”了一声还吐了吐舌头。
尽管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拿去赶路也足足花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出去。三人在林子边缘的一个小镇上落脚的时候男子收到了主城发来的消息,随后男子手边空间破碎,从其中取出四颗晶莹剔透的晶石,又取出一支笔,一张纸,一份信封和一枚印章。在上面写着什么后将印章一面印在右下角,装进信封再将这个印章扣于信封上连着灵石一起递给了夏雨。
“听好了,这个是蓝晶,也称为灵石,这个世界交易的货币有很多,灵石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还有这封介绍信,拿好它去东陆的龙潭学院,听清楚了吗。”
夏雨还有点发愣,下意识的就接了过来,反应过来刚要还回去被女子堵住并告诉他这一切是主城的那位做出的决定,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不要让他们为难,灵石不仅是交易的货币,在许多地方也能用得到它,夏雨身上没有一点能量波动最好还是将这些收下。
女子看着夏雨低着头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想家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们回去一定帮你拜托大人送你回去,他一定有办法的。”女子的声音好似银铃一般安慰着他。
“那你就先在学院里好好待着好吧,回头见了。”
夏雨点了点头,反正现在他也没地方去倒不如听他们的意见先去学院看看吧。两人见夏雨已经安抚下来也就离开了,他们这次出来就是来视察迷失森林里面灵兽越来越暴躁的原因,却不想撞见了一头狂暴的赤炎龙跟不要命一样的追他们,又不能擅自诛杀只好暂时就此作罢,回去将各项数据及具体情况上报后再做打算。
夏雨不知道口中的那位是谁,但据介绍是每个领域的管理人,称为领主,领主有时甚至有权利可以调用下放的行刑者。至于介绍信,在自己父母死后,就再没想过还有机会能够接受到教育,之前工作的工地宿舍就能看见远方的学校,在夜间远远望去还能看到学校灯火通明的样子,已经这么晚了,真辛苦呢,希望他们能够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至少不会像我一样迎来悲催的人生。
在道别中,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新生活吗…姑且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