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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那天我看到马店大队的马拴,打扮得像新女婿一样,是不是去你家看你的?”
刘巧珍本是个心眼很活的姑娘,暗恋高加林多年却能做到谁也看不出来。
虽不识字,但无论是人品还是精明强干,在这附近十几个村子都是出了名的好。
很多时候别人一笔账算半天也算不清,一件事怎么也理不顺,找到她后总能很快给你算明白,理清楚。
但这时她的精明却不见了,慌忙解释说:“是我爸看下了马拴,我不愿意的,那天我故意躲出去不见他。
我,我……”
她猛地停下脚步,扬起头十分紧张地看着高加林,漂亮大眼睛急得几乎就要哭出来。
高加林莫名有些心疼,立刻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就好,这就好……”
高加林有些紧张地打断她,因为他决心撒一个谎,抢先向她表白心意。
虽然这个谎在刚才就已经打好腹稿,但这时他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猛烈跳动起来。
“巧珍其实我早就看下你了,对你很有好感。
你是我见过最俊的女子,人品也是我见过最好的。
但我不知道我对你的这种好感,是不是就是书本里和电影里的爱情,还是仅仅贪恋你好看。
不知道在你心里是不是有我。
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合得来,拉话能不能说到一起。
我想找你拉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我一直在犹豫,将心思藏在心里,直到初十那天我看到马栓去你家,我心里突然很难过。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而且喜欢了很久,我不能再犹豫了。
你如果不嫌我,咱俩先处几个月,就是城里人说的谈恋爱。
若是那时我们都互相喜欢,我就去找个媒人到你家说媒,娶你做婆姨。”
刘巧珍眼睛睁得大大的,脑袋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爆炸了,身体也猛地怔住。
“加林哥……”
刘巧珍全身再次忍不住地颤动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其实我也一直在心里偷偷喜欢你,早在我十五岁时……”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她这几年所有的一切,一点也不瞒地给他叙说起来。
高加林一边静静倾听,一边感到他的眼睛已经潮湿起来。
前身那个高加林是个心很硬的人,但他却是心软的人,立刻就被巧珍的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股强烈的感情在胸膛激荡,看着巧珍那漂亮的、充满热烈感情的生动脸庞,她那白杨树一般苗条挺拔的身体。
高加林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微雨朦胧,田野寂静,水汽氤氲,四周无人。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叭”的一下亲在巧珍白皙娇嫩,有着瓷质光泽的额头上。
说来也奇怪,刘巧珍从小就上山劳动,风吹日晒的,脸却不像一般农村姑娘那样黑。
她姐姐巧英妹妹巧玲也是这样,不但都长得像花朵一样好看,脸也很白。
还有她妈妈和他爸——村里的二能人刘立本也是,两人都五十来岁了,脸上却依旧白里透红,皱纹也很少,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这家人的基因太好了。
刘巧珍原本白里透红的俏脸,顿时红的像是要滴血,脑中一片空白。
后面的话也忘记说了,许久后她才恍恍惚惚被高加林拉着手来到前村高家的院门前。
又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回后村自己家里。
巧珍娘正坐在门前纳鞋底呢,见她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眼睛放着光,忙迎上前问她:“珍珍,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
巧珍默不作声地收了伞,看了她一眼,竟突然抱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进了她和巧玲睡觉的那孔窑。
坐在炕沿上,脑子里全是高加林的样子。
他是那样的高大英俊,到了近处才发现,加林哥比在远处看时,还要英俊漂亮!
他身上的气味是那样好闻,他的风度是那样的潇洒。
巧珍又想起高加林的话,只觉心里甜丝丝的,全身滚烫烫的。
不时摸摸她的额头,这是加林哥刚才亲过的。
摸摸她的右手,这是加林哥刚才拉过的。
加林哥对自己好温柔啊,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哩!
原来被喜欢的人亲一口,被喜欢的人拉着手,会是这种酥酥麻麻,全身像着了火一样的感觉。
想起加林哥最后跟她说的话:“我们的事先不要给家里人说,给我几天时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公开手拉手谈恋爱了。”
巧珍暗暗下决心,在等待的这几天都不洗额头,不洗右手了。
“这傻女子,这是发的什么疯?”
窑洞外,巧珍娘被巧珍这突兀的动作,弄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许久后,她才又嫌弃又宠溺地抹了抹额头的口水,也跟着进了窑。
刚要问她,就见巧珍捏着她的右手,正红着脸痴痴傻笑呢,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巧珍娘又转身出去了。
她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巧珍这是动了春情,和人好上了。
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