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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仲云连忙拿起电话，只听了十几秒就神色复杂地看向高加林。
“您稍等一下，高加林正好在我这里，我这就让他接电话。”
对着话筒大声说完，他又用手捂住话筒，对高加林轻声说道：“农业部的大领导，要和你探讨那篇《论鹰酱国石油农业的优点和弊端及华国发展生态循环农业的设想》的文章。”
高加林都听呆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燕京的电话打过来要找他，恰好他人就在县文教局。
要知道这时候在华国电话可是非常稀少的，打长途电话则必须要话务员逐级转接，打通一个长途电话有时候甚至需要十几二十分钟。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文章竟然会这么快引起农业部大领导的关注。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这个时候，人们建设四个现代化的热情是非常高涨的。四个现代化中，就包含了科学技术现代化。早在今年4月份，上面就指出科学技术要走在生产建设前面；要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科技工作为经济建设服务的方针；抓好科技成果的推广应用。
而自己的生态循环农业设想，恰好和上面提倡的“科技兴农“方针不谋而合，受到特别关注也就不奇怪了。
更别说，这本来就是超越这个时代四十多年，被实践和历史证明了的，无比正确的知识！
想通这点后，高加林心里就有了点，毫无露怯地接过电话，直接握在手中（这时的电话没有免提）对着话筒大声道：“领导您好，我是高加林，请问领导怎么称呼？”
“你叫我秦老吧。”
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苍老，但依然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加林吗，你的那篇有关生态循环农业的文章，《科学画报》的小饶拿给我看了，在我们农业部引起了非常激烈的学术讨论。
总的说，我们都认为你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数据非常详实，论证非常严密，结论也很可信，但我们还有些疑问想要问下你。”
“秦老您说。”
“你说的石油农业确实有很多弊端，但确实大幅提高了农作物的亩产量，也极大地提高了农业的生产效率。
而你说的生态循环农业确实有很多优点，也非常符合我国缺少石油，暂时没办法大规模使用大型机械的国情。
但我们研究后普遍认为，你提出的这套理论还是不太完备，且技术难度非常高，推广起来难度极大。
而且我们认为，你的这套理论有一个无法化解的巨大缺陷，那就是这套生态循环系统，并不能产生物质。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如果没有化肥的输入，单纯使用有机肥，除了氮和碳以外，其余磷和钾等元素肯定会随着长期耕作而减少，土壤的肥力最终难免会越来越贫瘠。”
高加林从容不迫道：“秦老，我在文中并没有否定石油农业。
我的意思是说在学习鹰酱国的石油农业的同时，发展生态循环农业同样很有必要，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走路要更稳。
至于您老说这个巨大缺陷，这点我在文中其实已经提到，只是限于字数没有展开来讲。
我们都知道，黑土地是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壤，那么黑土地是怎么形成的呢？
是在寒冷气候的条件下，地表动植物的残骸无法被快速分解，每年有机质的积累量超过分解量，使得腐殖质逐年加厚，经历数万年的腐殖质的积累形成。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为施加的影响，黑土地其实是越来越肥沃的。
只有一种情况下，黑土地才会越来越贫瘠，那就是对黑土地进行掠夺式耕种。
收获的粮食喂饱了人和牲畜的肚子，但作物秸秆、人和牲畜产生的粪便却没有返还到黑土地上。
长此以往黑土地里的养分越来越少，自然就越来越贫瘠。
所以只要返还足够的有机质，再额外补充一些钾矿粉、磷矿粉这样的矿物质肥，您老说的这个缺陷就不是问题。”
秦老立刻反驳道：“道理是这么说，粪便也确实可以发酵腐熟成为有机肥。
但作物秸秆，还有你在文中说的树枝柴草落叶这些最多只能算是有机物，想要变成有机肥却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
就拿黑土地来说，据我所知，每形成一厘米厚的黑土地，就要差不多四百年的时间。”
“秦老您说的没错，但我有技术缩短这个时间，关键就在于我正在研究的超级发酵菌剂。
我举个例子，木材是不能吃的，吃了也不能消化，无法获得任何营养物质。
但如果用木材种植香菇和木耳，人再吃香菇和木耳。
就可以获得蛋白质，多糖、葡萄糖等各种可消化的糖类，钙、磷、铁、锌、硒等各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还有各种维生素。
这说明真菌可以将木材里我们无法消化吸收的物质，变成我们可以消化吸收的营养物质。
同样的道理，我研究的这个超级发酵菌剂，不但可快速发酵腐熟粪肥，大幅提高有机肥料的利用率。
还能大幅缩短作物秸秆、树枝、柴草、落叶、还有屠宰下脚料、厨余废弃物变成有机肥的时间。
至于废料木材和树枝，可以先用它们来种植香菇和木耳，再将废弃的菌棒变成有机菌肥。
因为菌棒上的废弃菌丝其实和木耳香菇一样，都含有丰富的氨基酸和其它营养物质……”
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高加林来了兴致，滔滔不绝一讲就是小半个小时。
作为农业部最懂技术的高级领导，秦老一开始还能询问几句，到后面就完全是他半懂不懂却不明觉厉的内容了，除了震惊就只剩下兴奋了。
到最后，秦老终于问出那个他最好奇的问题：“高加林同志，我实在很好奇，听声音你应该很年轻对吧？
这么复杂且完备的理论研究，这么多的实验研究数据，这应该不是你一个人的研究成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