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城中的巨大道场上，天下道门座无虚席。
定风桩前，杨长生手持弯刀，一脸愤恨地望着陈天甲，在万众瞩目之下一刀捅进陈天甲的腹部。
“这一刀，是为我爹娘。”杨长生狠声说道。
弯刀拔出，杨长生又一刀捅进陈天甲的胸口。
“这一刀是为了我的伙伴。”
陈天甲面无表情，直到杨长生的第三刀扎进心脏才略微露出痛苦之色。
“这一刀是为了我牧麟族的族人，还有我牧麟族的麒麟，陈天甲，只可惜我没有和你公平竞技的能耐，若不是教主有令，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弯刀拔出，鲜血染湿了衣袍。
张野手持青铜断刀，一刀砍断了陈天甲的左臂，陈天甲疼得满头大汗也不吭声，于是张野又举刀将陈天甲的右臂砍断。
“老东西，你可算落在我手里了。”张野得意说道。“我父母的仇，终于能报了。”
陈天甲说道：“当年你父亲被吕地师抓给我时，一直苦苦哀求我放了你母亲，你知道你母亲死得有多惨吗，她的头颅被割下来，你父亲着急的样子，像条狗。”
张野眼睛通红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逼我了结了你，不想面对陈珂，我张野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早已不是个冲动的人，既然是师傅的命令，那我就一定会遵守，陈天甲，一把年纪了，你真可悲。”
张野说完，扔掉手中的断刀接着看向陈珂。
陈珂面无表情地望着陈天甲，四目相对，陈天甲老泪纵横说道：“珂珂，师徒一场，你给为师个痛快吧，当年我杀你父母妻儿是我不对，但我养育你多年却是真心的，我向你道个歉，天下人都是利欲熏心、尔虞我诈，我太想站到人间至高了。”
陈珂双目泛光，掌心对准陈天甲，一层暗劲笼罩。
“珂珂，我的能力已经被徐凉夺走，他修炼的术可以吞噬一切，画天门之术我放在了天师府正堂的画像后面，你有机会的话自己渡劫飞升，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陈珂猛然攥起拳头，陈天甲的肉身当即压缩崩血，横死在定风桩上。
有人欢呼，有人唏嘘，有人沉默。
身旁的黄瘸子叹了口气说道：“横霸道门三百年的最强老天师，就此陨落了。”
我起身，淡淡地望了一眼陈天甲的尸体，转身走向云楼。
回到云楼之后，众人一一前来拜别。
众人走后，张野说道：“师傅，陈天甲死了，我大仇得报，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我说道：“你在中原城做皇帝不是挺高兴的吗？”
“那是自然。”张野嘿嘿一笑道。“这还要多谢师傅的成全。”
“我听人说，你打算立后选妃？”我问道。
张野挠了挠头说道：“师傅，自古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宾妃无数，我也想过一把瘾。”
我说道：“你尚未成年，体内的先天精气不能泄，一旦与女子交合，必然会天道有缺，对你修行有误，十年之内若是你能达到仙人境我便任你怎样，小野，如今你是我的大徒弟，等到了天界之后，一切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任何时候都要居安思危。”
“知道了师傅。”张野有些气馁说道。
入夜之后，唐尧从别院中走来，见我在打坐冥想，刚要回去，我便开口说道：“阿尧，上来坐会吧。”
唐尧一愣，顺着楼梯走上云楼阁顶，盘坐在我身旁问道：“阿凉，如今陈天甲已经死了，你好像还是没有放下紧绷的神经。”
我说道：“西王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安，道门闯荡这些年，我习惯了居安思危。”
“西王不是困在昆仑秘境之内没法出来吗？”唐尧问道。
我摇头说道：“修行到他这个地步，哪怕是受到天道制约，也是有方法摆脱的，他同样拥有不死之身和创生之气，拥有超越完美的极限仙骨，这样的敌人，我必须要把他除了，不然等我们飞升之后，这些孩子怎么办？”
“可是你拥有十二仙根，有那么好修行吗？”唐尧问道。
我说道：“十二仙根若是用寻常修炼之法，十万年也无法再境进，但如今孢子世界布局整个天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自然是要利用一切资源来弥补空缺。”
唐尧说道：“自打孢子世界出现之后，天地灵气恢复，比以往强盛十倍百倍，修炼速度也一日千里，用了两年我也会地仙境圆满，到时候我是留在下界还是飞升天界？”
我说道：“天界有天道迷障不让我窥探，但无论是被杀的十仙还是觊透未来时所见，都印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越早飞升越好，天界的规则会让我们人族突破百年寿元的大关，从而继续修行，我们修道之人，不能执着于儿女情长，到时候若是你地仙境圆满，那就渡劫飞升吧。”
“那你呢？”唐尧问道。
我说道：“九截仙根我倒是有信心，十二截仙根，是我也没有预料到的，我担心，我可能会被困很久，甚至永远留在这里。”
唐尧凝眉说道：“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不如我留在人间等你一起。”
我摇头说道：“阿尧，修行之事不可意气用事，我们都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蝼蚁，一生都在逆天而行，你我兄弟一场我也很珍惜，自然也不想要你太快渡劫飞升，但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步也不能停歇，有缘我们自然还会再见的，我都不执着于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纠结了。”
“知道了。”唐尧说道。
我拍了拍唐尧的肩膀，良久之后才问道：“阿尧，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唐尧摇头说道：“能走到巅峰，你的每一步都是对的，外人怎么说我不管，起码我们都被你保护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我点头，缓声问道：“陈天甲今日被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不可一世的陈天甲竟然就这样陨落了。”唐尧说道。“阿凉，如果不是你，我们不夜城的一行人想要杀陈天甲，必然会死伤惨重，甚至全军覆没，我知道你日夜苦修，甚至在睡梦中都不敢停歇，日夜遭受蛊虫嗜咬之苦，每一次的战斗，你都向死而生，我虽达不到你的高度，可是我永远会跟你站在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