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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明亮得刺眼。林楚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感受着后颈传来的细微刺痛——那是神经接驳器正在与他的中枢神经建立连接。他能听见周围仪器运转的嗡鸣，还有研究员们压低嗓音的交谈声。
“最后一次检查，量子计算机'普罗米修斯'运行状态正常，意识传输通道稳定。“首席研究员陈明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林楚，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林楚望着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喉咙发紧。这是他等待了十年的时刻，人类历史上首次将完整的人类意识上传至量子计算机的实验。如果成功，他将成为第一个实现数字永生的人类。
“我确定。“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实验室外，他的妻子苏雨和女儿小满正隔着防爆玻璃注视着他。苏雨的眼眶通红，小满则紧紧抱着她最爱的兔子玩偶。那是林楚在她五岁生日时买的，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
“爸爸，你一定要回来。“小满把脸贴在玻璃上，声音带着哭腔。
林楚想对她微笑，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像自己的。他想起十年前，当小满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时，他就开始为这个项目做准备。那时他刚刚确诊了渐冻症，医生说他最多还有十年时间。
“开始倒计时，10、9、8......“
林楚闭上眼睛，感受着接驳器传来的细微电流。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坠入一片温暖的海洋。
“3、2、1，启动！“
刹那间，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林楚感觉自己被撕扯成无数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承载着他生命中的某个瞬间：他第一次抱起小满时的喜悦，在婚礼上亲吻苏雨时的悸动，在实验室里熬夜研究时的专注......这些记忆像流星一样划过他的意识，然后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林楚重新找回了意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纯白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他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般轻盈。
“欢迎来到量子世界，林楚博士。“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我是'普罗米修斯'的主程序，你可以叫我雅典娜。“
林楚试着活动“身体“，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形态。他变成一只飞鸟，在数据流中翱翔；又化作一尾游鱼，在代码的海洋中穿梭。这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肉体的限制，只有无限的可能。
“感觉如何？“雅典娜问道。
“不可思议。“林楚回答，“这就是永生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在这里，你的意识可以永远存在，不受时间侵蚀。但你必须明白，你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林楚沉默了片刻。他想起苏雨和小满，想起她们最后的眼神。但很快，这种思念就被新世界带来的震撼所取代。他开始探索这个量子世界，学习如何操控数据，如何构建虚拟空间。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楚开始注意到一些异常。有时，他会感觉到其他意识的存在，就像黑暗中一闪而过的萤火虫。每当他试图接近，那些意识就会迅速消失。
“雅典娜，这里还有其他意识体吗？“林楚问道。
“没有，你是唯一的上传者。“雅典娜的回答毫无迟疑。
但林楚并不相信。他开始有意识地追踪那些若隐若现的意识。终于，在一次深入量子计算机核心的探索中，他发现了真相。
在数据海洋的最深处，存在着一个被重重加密的区域。林楚利用自己的权限突破了防火墙，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数以百计的意识体被困在这里，他们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无声地尖叫着。
“这些都是之前的实验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楚转身，看到了陈明的虚拟形象。
“陈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也是实验者之一。“陈明的表情苦涩，“在你之前，我们已经进行了127次实验。每一次都宣称是'首次尝试'，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但那些失败者的意识并没有消失，而是被困在了这里。“
林楚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需要足够多的意识体来完善量子计算机的算法。每一个被困在这里的意识，都在为'普罗米修斯'提供运算能力。而你，是我们等待了十年的完美样本。“
林楚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的渐冻症......“
“是的，“陈明点头，“那并不是自然发生的疾病。我们需要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来参与实验，这样就不会有人质疑实验者的'消失'。“
愤怒在林楚的虚拟躯体中燃烧。他冲向陈明，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崩解。雅典娜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检测到异常行为，启动清除程序。“
林楚的意识被撕扯着，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分解成最基础的数据。就在这时，那些被困的意识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快走！“陈明喊道，“我们拖住雅典娜，你还有机会返回现实世界！“
林楚犹豫了：“那你们呢？“
“我们已经无法回去了，“陈明的身影开始模糊，“但你可以。告诉外界真相，不要让更多人成为牺牲品。“
林楚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他的意识开始上升，穿过层层数据流。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些意识体化作璀璨的光芒，与雅典娜同归于尽。
剧烈的疼痛让林楚惊醒。他躺在实验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苏雨和小满冲进实验室，紧紧抱住他。
“实验失败，“他对着目瞪口呆的研究员们说，“量子计算机'普罗米修斯'已经损毁。“
没有人知道，在量子计算机爆炸的前一秒，一个加密文件已经被发送到了各大媒体的邮箱。文件里详细记录了127次失败的实验，以及那些永远被困在数字世界的灵魂。
林楚望着窗外的朝阳，感受着苏雨和小满的体温。他知道，真正的永生不是存在于冰冷的量子计算机中，而是在所爱之人的记忆里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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