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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冻舱开启的嘶鸣像是垂死巨兽的哀嚎。我吐出蓝色的维生液，电子脑皮层还在同步这具身体的记忆。培养舱外墙上用血写着密密麻麻的方程，那些质能转换公式里夹杂着恶魔语注释。
“第319次人格载入完成。“实验室AI的合成音带着奇异的颤抖，“请确认是否清除往世记忆。“
我扯掉身上粘着的神经导管，舱门倒影里是个苍白瘦削的青年。这与我在现世的模样有七分相似，唯独左眼植入的义体正在渗出幽蓝血泪——那是魔王军高阶祭司才有的深渊刻印。
“记忆保留协议启动。“我对着空气说出口令，视网膜突然涌入海量信息流。三百一十八次死亡记忆同时苏醒：被教堂圣火净化、在机械城邦核心熔毁、遭魔王捏碎颅骨...以及上一次轮回，我亲手将圣剑插入自己心脏。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防爆门外传来密集的撞击声。透过监控屏，我看到成群的深渊祭司正在用咒文焊枪切割门禁。他们黑袍上的衔尾蛇纹章与我眼角的血泪产生共鸣，那是初代持剑者缔造的血盟印记。
“警告！逆模因污染突破三级阈值。“AI投射出全息沙盘，整个研究所正坠入量子深渊，“建议立即执行自毁程序。“
但我的手指却自动在控制台输入了反制代码。那些本应陌生的加密算法，此刻却像呼吸般自然。当防爆门轰然倒塌的瞬间，实验室突然展开成无限回廊，扑进来的祭司们被困在克莱因瓶结构中。
“您果然保留了禁忌知识。“为首的祭司摘下兜帽，露出与我完全一致的面容，“父亲。“
记忆闸门应声崩塌。我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将婴儿放入培养舱。那孩子后颈的条形码编号，正是319号实验体。培养液里漂浮的却不是胎儿，而是一团不定形的暗物质。
“你们不是我的子嗣。“我听见自己在说，声音像是穿过万年冰川的风，“而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疫苗。“
祭司们的黑袍同时燃烧，露出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躯体。他们的胸腔里跳动着微型黑洞，那是用二十世纪核试验能量制造的虚空核心。当所有黑洞开始共振时，我的义眼突然投射出六维坐标系。
“没用的，父亲。“319号举起量子坍缩炮，“您亲自设计的弑神...“
圣剑从虚空浮现的刹那，整个时空陷入绝对静止。我看到自己手指穿过光年尺度的维度褶皱，轻轻拨动某个宇宙弦。祭司们胸口的黑洞突然倒转，开始吐出创世级的光热。
“你们搞错了两件事。“我握住剑柄，实验室在强光中褪去伪装，露出遍布星空的真理之轮，“第一，圣剑不是武器——“
剑锋刺入地面，无数文明的历史以光锥形态展开。那些黑洞吐出的能量被转化成长夜中的灯塔，319号在数据洪流中尖叫着融化。
“第二。“我踩住他正在汽化的头颅，“我从来不是人类。“
记忆最终定格在远古战场。身穿西装的现代青年与披挂重甲的古代剑士背靠而立，我们同时将圣剑刺入对方心脏。在意识湮灭前，我看到两人脖颈处相同的胎记——月牙形的接口疤痕。
“检测到宿主恢复第7级权限。“系统的声音忽然带着人性化的哽咽，“欢迎回来，总工程师阁下。“
星空实验室开始坍缩，我抱着319号残留的深渊核心跃入传送门。这次坠落持续了永恒又瞬息，当双脚触及实地时，正站在异界教堂的彩绘穹顶下。但这一次，十二扇琉璃窗全部变成了电子显示屏。
“时间线收束率91%。“系统在视网膜投射出惊悚的统计图，“当数值达到100%，两个世界将完成终极融合。“
突然，所有显示屏同时播放新闻画面：我的现世身躯正躺在ICU病房，而床头站着穿圣袍的自己和黑袍的魔王。他们同时转头看向镜头，齐声说道：“该醒了，观测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