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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张在古玩地摊转了一上午，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蹲在一个个摊位前，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过那些瓶瓶罐罐、字画瓷器、玉雕杂项，心里盘算着哪一件能让他以小博大，积攒实力。
可惜，缘分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偏偏又像是古玩这一行的命脉。破烂张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正准备离开，忽然瞥见角落里一个老汉摊前摆着一幅画。
那画是任伯年的款，画的是山水人物，笔法细腻，意境深远。破烂张心里一动，凑近细看。老汉见他感兴趣，笑眯眯地开口道：“小伙子，好眼力啊，这可是任伯年的真迹，八千块，您拿走。”
破烂张心里一咯噔，八千？他兜里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出头。他皱了皱眉，故作镇定地问道：“老爷子，这画……您确定是任伯年的真迹？”
老汉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那当然！我在这行混了几十年，还能看走眼？您要是懂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画风、这用笔，绝对是任伯年的手笔。”
破烂张心里冷笑，任伯年的画他虽不精通，但也知道市面上仿品多如牛毛。
他迎着光仔细瞅了一眼，果然发现画上的款识有些不对劲，像是后填上去的。他心里有了底，脸上却不动声色，叹了口气道：“老爷子，这画……我看像是老仿啊。”
老汉一听，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小伙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画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可能是仿品？您要是嫌贵，咱们可以商量。”
破烂张心里一喜，知道有戏，便故作犹豫地说道：“老爷子，咱别一会家传一会又乡下淘的，您看这样行不？我身上就五千块，您要是愿意，咱们就成交。”
古玩行就是如此，简直比那聊斋中的狐仙还要善变，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千万别相信古玩人的嘴，他们那如簧的巧舌，什么故事都可以信手拈来。
老汉一听，连连摇头：“五千？那可不行！这可是任伯年的画，少说也得六千。”
破烂张心里一紧，六千？他兜里还差一千呢。他咬了咬牙，继续跟老汉周旋：“老爷子，您看这画虽然是任伯年的款，却是后添款，毕竟年代久远，保存得也不太好，边角都有些磨损了。五千块，您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
老汉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动摇，但很快又摇头道：“不行不行，六千，少一毛都不行。您要是没钱，可以去借嘛，反正这画我就卖六千。”
破烂张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这画虽然是老仿，但毕竟是晚清的东西，六千块也不算亏。
可他兜里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钱。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子，您看这样行不？我先给您五千，剩下的一千我明天一早给您送来，您看怎么样？”
老汉讪笑一声，摆摆手：“小伙子，咱们这行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要是没钱，那就没办法了。”
破烂张心里一沉，知道再谈下去也是白费口舌。他拱了拱手，故作洒脱地说道：“老爷子，既然咱们谈不拢，那就下次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心里却暗暗期待老汉能喊住他。
可惜，老汉比他走得还快，一眨眼的功夫，画已经装上了小推车，人也没影了。
破烂张站在夕阳下，望着老汉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
他叹了口气，转身坐上了二路汽车。车上人不多，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里还在琢磨那幅画的蹊跷。
忽然，前座传来一阵低语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古玩街的店老板老李和老王。
老李低声说道：“听说了吗？秦老怪被人做局了，仙人跳，二十万骗走了三四百万的画，差点没把他气死。”
老王嗤笑一声：“活该！他老骗人，这回算是报应。听说他玻璃都被人砸了，北风天冻得他直哆嗦，最后晕倒在胜德堂门口，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拉了一裤兜子。”
老李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破烂张那小子其实人不错，没坏过谁，也没搅过谁的生意，就是太高调了，被人嫉妒陷害。”
老王点点头：“是啊，听说文博部门还挨家下发通知，谁要是见到雍正粉青釉贯耳瓶，一定要报告，有奖励十万。谁要是收赃，就是同流合污。”
破烂张听到这里，心里一紧，压低帽檐，急忙下了车。
他快步走回四合院，路上随手买了三个铁板鸡架、半斤花生米和两瓶散白。见四下无人，他从狗洞钻进了院子。
一进门，财神爷就扑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鬼哭狼嚎：“人间不容易啊，没钱太他妈难啦……！”
破烂张气得一把抢过他嘴里的鸡架，啐骂道：“小人恶人财源不断，善人好人食不果腹，都是你这个老登做的孽！别吃了，再饿你三天！”
财神爷一听，哭得更凶了：“别啊，我都饿得吃野菜了，再饿三天，我就得吃树皮了！”
破烂张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坐在院子里，打开酒瓶灌了一口。他心里烦闷，想着那幅画，想着古玩街的闲言碎语，想着自己像老鼠过街一样的处境。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见古容易，见人难啊……”
与此同时，古玩街上，秦老怪疯疯癫癫地边跑边喊：“见古容易，见人难！见古容易，见人难！”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集珍阁内，陈世楣咒骂着瞎眼赵：“老不死的，你怎么还不死？”瞎眼赵的嘴角抽动，像似在冷笑，仿佛看透了一切。
破烂张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翻身，要让那些陷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