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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撞破山间薄雾,膳堂蒸腾的热气在青瓦上凝成冰棱。陆明坐在最角落的木凳上,捧着粗陶碗小口啜饮菜粥。七日前王海干瘪的尸体还在他眼前晃动,碗底沉着的几粒灵米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听说了吗?刑堂昨夜抬出三具尸首。“前排弟子压低的声音顺着粥香飘来,“说是查王执事的事...“
青铜勺突然重重砸在木桌上,整个膳堂瞬间寂静。身着玄铁重甲的内门弟子踏进门槛,胸口的獬豸纹彰显着刑堂身份。陆明注意到为首之人腰间悬着的照影镜——那是能回溯三日景象的法器。
“经查证,外门执事王海勾结魔道修炼邪功。“刑堂执事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即日起由赵炎接任药园管事。“
人群响起压抑的骚动。新上任的赵执事跨过门槛,暗红锦袍上金线绣着的火蟒仿佛在游动。陆明瞳孔微缩,他认得这种绣工——三年前陆家灭门案现场,凶手衣角就残留着同样的火蟒纹。
“你,过来。“赵炎突然指向陆明,指尖迸射的火星在青石板上烙出焦痕,“听说王海死前最后见的人是你?“
膳堂温度陡然升高。陆明放下陶碗时,袖口滑落的种子悄无声息没入地缝。他躬身行礼的瞬间,赵炎的灵识已如毒蛇般缠上脖颈。
“弟子那日正在照料七号药田。“少年嗓音清朗,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恐惧颤音,“王执事说要检查赤阳果...“
“赤阳果?“赵炎猛地逼近,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就凭你这炼气三层的废物?“
蒸腾的热浪中,陆明后背已然湿透。他能感受到地底种子在疯狂吸收灵气,噬灵藤的根系正顺着青砖缝隙蔓延。当赵炎带着硫磺味的手掌即将扣住他天灵盖时,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赵执事!药园的千机盘碎了!“杂役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手中捧着龟裂的青铜罗盘。
赵炎脸色骤变。千机盘连接着药园所有禁制,此刻裂纹中渗出的黑血正滴答落地。他突然揪住陆明衣领:“带路!“
暮色四合时,陆明独自跪在七号药田中央。十二面阵旗插在焦土上,旗面跳动的符火将他的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赵炎留下的窥心咒在经脉中游走,像条烧红的铁链勒紧丹田。
“果然在怀疑我。“他抹去嘴角血渍,掌心浮现翡翠秘境的虚影。三日来在灵田空间培育的七霞草已经成熟,花蕊中凝结的露珠正泛着太初符文特有的青光。
子夜时分,守阵弟子开始打盹。陆明并指划破手腕,鲜血滴入阵眼的瞬间,十二面阵旗突然调转方向。这是他七日来用灵泉反复冲刷的结果——看似在修补禁制,实则将防护大阵改成了聚灵阵。
翡翠秘境在识海中缓缓展开,外界稀薄的灵气经过秘境净化,化作甘霖浇灌在焦土上。枯萎的玄参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地底蛰伏的噬灵藤种子开始颤动。
第三日黎明,前来换岗的弟子惊恐地发现,整片药田已被紫色藤蔓覆盖。赵炎闻讯赶来时,陆明正脸色苍白地倚着石碑,手中还握着半截断掉的阵旗。
“废物!“赵炎挥袖震碎藤蔓,却见断裂处渗出漆黑汁液。他突然僵住——那些汁液落地竟化作跳动的阴火,瞬间引燃了他的锦袍下摆。
趁众人手忙脚乱扑火时,陆明垂下头掩住笑意。这三天他可不是白跪的,噬灵藤吸收的魔气经过秘境转化,已然变成最纯净的幽冥火种。现在整片药田都成了他的符阵,每一寸泥土都暗藏杀机。
变故发生在第五日深夜。陆明正在秘境中照料新发芽的月见草,外界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他神识归位的瞬间,恰看见赵炎手持离火剑劈向药田核心。
“果然上钩了。“少年在心底默数。当剑锋触及土壤的刹那,埋藏在地底的三百颗灵种同时爆发。赵炎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的火灵根正在疯狂流逝,离火剑上的铭文竟开始逆向流转。
“原来是你!“赵炎周身腾起滔天烈焰,筑基后期的威压震得方圆十丈草木尽焚,“区区蝼蚁也敢...“
声音戛然而止。七道紫色藤蔓破土而出,缠绕的角度恰好构成北斗封魔阵。陆明从焦土中缓缓起身,指尖跳动着翡翠色的秘境本源:“执事大人可知,噬灵藤最喜欢的就是火灵根?“
赵炎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他忽然咬破舌尖,喷出的精血化作三丈火蟒。这是金丹期才能施展的血遁术,然而火蟒腾空的瞬间,整片药田突然亮起星芒——陆明用灵泉绘制的二十八宿阵终于启动。
“你以为我在种药?“少年抬手虚握,星空倒卷而下,“我种的是周天星斗。“
翡翠秘境在此时完全展开,将整片药田拖入异空间。赵炎最后的视野里,是陆明手持月见草轻嗅的模样。那株本该百年开花的灵植,此刻绽放的花瓣上赫然浮现着上古妖文。
三日后,刑堂在药园发现赵炎的佩剑。剑身布满藤蔓状裂痕,残留的幽冥火种让验尸长老眉头紧锁:“又是灵力枯竭...莫非药园底下藏着上古魔物?“
而真正的魔物正坐在后山瀑布下,清点着此战收获。赵炎的储物袋里除了三百灵石,还有枚刻着火蟒纹的玉简。陆明神识探入的瞬间,血色文字突然浮现在秘境上空:
“七月初七,落枫谷,取青帝血脉。“
水帘轰响中,少年碾碎玉简。翡翠秘境里的月见草突然疯长,在虚空勾勒出青帝虚影。他望着掌心浮现的青色胎记,终于明白三年前那场灭门惨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