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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缓缓落下,余晖将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战场染成一片血红。
浓烈的硝烟味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在空气中翻涌、纠缠,将整个战场严严实实地笼罩,令人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直想作呕。
放眼望去,战场上尸骸横七竖八,凌乱地堆叠着,大周士兵与北莽铁骑的尸体相互交错。
有的士兵被利刃斩断了手臂,断臂无力地垂落在一旁,创口处的血早已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痂;有的则胸腹被贯穿,脏器外露,一片狼藉。
他们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双眼圆睁,空洞的眼神中凝固着临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断戟残戈随意散落,深深地插进泥土里,或是被蛮力折成两截,半截刀刃在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像是无声的控诉,默默见证着这场惨烈厮杀。
那些破碎的军旗,在晚风中无力地飘摇、挣扎,大周的旗帜被鲜血浸透,红得发黑,在战火的舔舐下,边缘焦黑卷曲,破破烂烂,勉强在旗杆上维系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扯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目光冷漠的看着周围,他们是雁门关的守军,接到斥候禀告后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这里,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全身银色铠甲的年轻将领,李宇勒住缰绳,他面色冷峻,浓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目光扫过那些战死的士兵,心中满是悲痛与愤怒。
“检查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骑兵们迅速散开,开始仔细搜寻。他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尸体之间,手中的长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李宇则驾马来到了整个战场破坏最严重的地方,那是一处深坑,周围散落着马车的残骸,看那形制,是皇族才能使用的马车。
李宇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前往北莽和亲的队伍在他的辖区被北莽血狼卫屠戮一空,其中八皇子陈霖下落不明。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雁门关守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是有人在针对他李家啊!
忽然,一名士兵喊道:“将军,这里有个活着的!”
李宇赶紧跑了过去,见到一名士兵正抱着一名身穿内侍服的人朝他大喊:“将军他还活着!”
李宇几步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名内侍的状况。他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身上多处受伤,鲜血将内侍服染得一片殷红。
“快,拿水来!”李宇焦急地喊道。
身旁的士兵迅速递上水壶,李宇小心翼翼地将水送到内侍嘴边,轻轻喂了几口。
过了好一会儿,内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别怕,我是雁门关守将李宇,你安全了。”李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你是随和亲队伍一起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八皇子现在在哪里?”
内侍听到“八皇子”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嘴唇颤抖着,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虚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李宇赶忙凑近,努力听清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八皇子走了。”
“走了?”李宇脸色骤变,是走了?而不是被抓走了?这两个字可是有极大的区别,一个被迫一个主动。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李宇急忙问道。
“西北……方……向……”内侍说完,头一歪,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