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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成都之后,萧峰带着康敏段乔继续上路。
邛州的细雨如同无数根银丝,在春风里柔媚地飘洒,无声浸润着青石板上的每道缝隙,也将茶马古道旁层层叠叠的绿意洗得格外鲜亮。
萧峰骑着一匹雄健的黑鬃马,踏着微微湿润的石板前行,马蹄敲击声和细雨的低语交织成一片。
段乔驾着马车载着康敏跟在后面,木轮辗过积水的凹凼,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周遭的茶山从轻纱般的薄雾里探出头来,新芽初绽,漫山遍野流淌的都是那种沁人心脾的清润茶香,几乎能攥住你的呼吸。
车马停在了一处看似寻常的铺子门口。
店招被雨水洗得很旧,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但门前泥炉上一口阔大的敞口铁锅正在升腾着令人难以抵挡的诱惑。
浓稠汤色,白如凝乳,在锅中翻滚出细密的气泡,醇厚的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整条街巷——这便是邛崃名产,奶汤面。
萧峰深吸了一口,那饱含着骨髓精华与山泉清冽的浓郁味道直接灌进了肺腑,他顿觉舌根生津,连原本因长途跋涉而略显沉郁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店内早已人声鼎沸。
店伙计托着沉重的乌木托盘,稳稳当当送到三人桌上,三个分量惊人的粗陶海碗热气腾腾。
碗中的汤浓稠雪白,细长的面条卧在其间,上面铺着软嫩的猪蹄髈肉,还点缀几丝新鲜的青葱。
萧峰向店家讨来一只空碗,“咚”、“咚”、“咚”,转眼便将那二十斤一坛的文君酒倾注而出。
酒水清亮,酒香凛冽,瞬间与奶汤的醇厚纠缠交融,氤氲出一股粗豪又温暖的独特氛围。
他端起盛满酒的大碗,向同桌几位满脸风霜但目光热切的脚夫汉子微微一敬:“蜀地好酒好面,有缘同桌,干了这一碗!”
他仰头咕咚饮尽,烈酒入喉一线烧灼,随即转为融融暖意散入四肢百骸,更衬得那奶汤面格外滑润鲜美。
身旁的康敏也在饮,只是纤纤玉指拈着的是玲珑许多的白瓷杯。
奶汤面清淡精致,与她眼波流转的余韵似乎更加相衬。
她趁萧峰放下酒碗的瞬间,柔荑快如闪电,仿佛不经意般掠过他古铜色坚实的手腕内侧。
那触感滑腻微凉,萧峰的手腕如被毒虫叮咬,本能地骤然一撤,另一只手顺势稳稳端起桌上的面碗。
康敏那涂抹得一丝不苟的指尖悬停在半空,只沾惹了碗边一丝温热的油腻。
她脸上精心描绘的笑意未减,眼底深处却结出一层薄冰,随即低下头,只默默搅动碗里的面条。
段乔看得分明,喉头干涩地滚动了一下,捧着碗埋头呼啦啦喝汤,热汤的气息弥漫开来,几乎要熏出他眼底一点湿气。
马儿在店旁不安地踏着蹄子,似乎也已嗅到前方路途更深重的山气水息——那远去的马蹄声仿佛声声扣在心上,预示着险途已揭开序幕。
路径在离开邛州腹地后陡然瘦削、崎岖。
柔媚的茶山被甩在身后,眼前墨绿色的巨峰一层层拔地而起,如同凝固的惊涛骇浪挤向天空,嶙峋的轮廓如同被巨斧劈凿出来,带着蛮荒的压迫感直逼眼前。
泥泞代替了石板,马车颠簸如同怒涛里的小舟。
空中积聚的云团铅灰色,低低压下来,终于,在抵达雅州地界时化为一场毫无征兆的倾盆豪雨,密实得织成帘幕,山道瞬间化为泥潭溪流。
雅州城,“雨城”的名号绝非虚妄。
城中青瓦白墙、竹篱茅舍都浸在冷湿的灰绿里,青石板上的苔藓被雨水滋养得越发厚实滑腻。
连街头巷尾商贩的吆喝都似乎被这连绵不绝的雨丝浸润出几分温润绵长。
萧峰挑中的一家河鲜馆子,就倚着青衣江畔。
窗户支起半扇,江风带着大量湿润的水汽、几不可闻的鱼腥味和岸边野草的青涩气息,一股脑地灌进堂内,混着食客的喧嚣和灶上灼烈的油火气息,喧腾热闹。
萧峰的桌上,一只黄泥小坛开封。
不是邛崃文君酒的清冽浓香,而是本地粗犷野烈的苞谷酒。
伙计麻利地摆开三大碗,酒液浑浊带着微黄,辛辣的气味冲得段乔皱了皱鼻子,康敏也屏了一下呼吸。
但真正的主角尚未登场。
一只沉甸甸的黑陶砂锅端了上来。
盖子一揭,浓厚滚烫的白汽裹挟着惊人霸道的鲜甜轰然冲出!
汤色奶白如雪,在砂锅里微微翻涌。
一尾体色青黛、形貌奇古的大鱼半隐在汤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枚横在鱼项、据说能避刀兵的骨质“宝剑”,正是雅鱼最贵重的标志。
汤中翻滚着各类山珍野蕈,灰白的牛肝菌、红棕的松菌、纤细的竹荪……吸饱了鱼骨的精华,香气醇厚霸道,几乎凝成实质。
段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忍不住连吸了几下鼻子。
萧峰伸出粗壮的竹筷,从鱼背上稳稳夹起丰腴洁白的一大块鱼肉,肉质紧实细嫩得如同上好脂玉。
他不蘸任何调料,直接入口咀嚼,那份属于深水清流的洁净鲜甜瞬间充盈齿颊。
他眼睛一亮,赞叹脱口而出:“好鱼!”
随即端起盛满浑白酒液的海碗一饮而尽,酒水的粗粝恰好压住了鱼鲜的极致,带来奇妙的和谐。
他索性放下筷子,捧起砂锅大口啜饮鱼汤,滚烫浓白的汤液如同琼浆灌入,额头迅速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畅快地呼出一口带着浓烈酒肉气息的热气,胸中的浊郁仿佛被这鲜汤涤荡一空,只留下江河般汹涌的快意。
“痛快!”萧峰再次斟满酒碗,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周围同样举杯畅饮的船工、挑夫。
他拍开邻桌一位赤膊老艄公桌上那坛更简陋的酒壶泥封,不由分说地倒满了彼此的粗陶碗。
泥黄的酒浆在粗碗中震荡。
“老哥,这青衣江上的船,可比我这陆地的脚程如何?干!”
他声如洪钟,融入一片肆无忌惮的笑语喧嚣里。
酒水顺着他的络腮胡须滴滴答答落在粗糙衣衫的前襟,很快洇开深色的一片。
康敏一直伺机而动。
萧峰一碗酒尽,陶碗刚刚落在桌上发出闷响的刹那,她便盈盈站起,手中已执起长柄汤勺,嗓音是精心调制过的蜜糖:“萧大哥,再添些热汤吧?这雨寒浸骨的……”
身体前倾的刹那,那股她身上特有的馥郁甜香也如水波般扩散开来,手臂如蛇探出,目标直指萧峰紧握酒碗的手背。
眼看就要触及。
萧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