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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行舟右眉梢挑出个微不可察的钩，卧蚕处浮起极淡笑纹，回道：“臣以为人生在世各有各的不易，陛下如此，臣亦如此，百姓更是如此。”
景熙帝苦笑着摇摇头，抬手拍了拍司行舟肩膀，灯火之中，玄色织金十二章衮服压着雪光，显得有些萧索。
“崔馆主，本宫还未来得及谢你。”
皇后拉过轻寒：“你去后，果真从凤仪宫宫女房中搜出写着本宫生辰，诅咒本宫的傀儡来。若不是你替本宫破了小人灾星，本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将这背主的东西揪出。”
“侥幸而已，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轻寒捏紧手中皇后递来的纸条，款款谢恩。
“行舟，”景熙帝目光投向远方，“朕......”
话未说完，景熙帝又住了口，只化成一声叹息吞入腹中。
城楼飞檐下的鎏金铃忽地齐声脆响，门楼上九十九盏走马灯齐齐转动。
百名力士齐发火弩射向空中，轰然撞击之下，火星四射倾泻而下，花火璀璨。
“明年，崔馆主得送朕一些烟火，方才朕瞧见你梦华仙馆那边可闹热得很。”
“是，陛下。民女一定提前准备最大最好看的烟花送给陛下。”轻寒欢喜应下。
“一言为定。”景熙帝低声回答，却也能听出言语中突然的情绪低落。
转过身去，景熙帝负手凭栏，玄色龙纹衮服广袖猎猎。
见皇帝露面，欢呼声如春雷滚过朱雀大街。
齐锦退后半肩与景熙帝并立。
城楼之下，朱雀大街蜿蜒如赤练游龙。
千盏琉璃宫灯自丹墀倾泻而下，鳞次栉比的屋檐间浮光跃金，整座京城化作星辉织就的锦缎。
远处教坊伎乐声随风飘来，混着市井间糖炒栗子的焦香，竟比御书房堆积的奏折更叫人胸口熨帖。
“皇后！”景熙帝难得的反手拉住齐锦，“朕的江山万民，朕的千秋万代，朕愿与皇后共守这大好山河。”
头上青玉步摇冠垂落的明珠正巧映着城楼下千盏莲花灯，在皇后眉间投下细碎光晕。
灼灼目光在烟火灯光映照下闪耀着奇异的光彩，只听得皇后端庄应道：“臣妾荣幸之至。”
一旁的司行舟与崔轻寒亦在离帝后一步之遥处并肩而立，同望脚下的满城繁华默默无语。
纵有诸多不是，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景熙帝的统治下，大顺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他们二人与景熙帝势必对立，今日殊荣，此等繁盛不知何时终了。
明年元宵又会是何光景？
司行舟偏过头看向身边人，轻寒眼睛晶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司行舟知道，不管今后如何小仙女都会和他一起。
而他司行舟，就算舍去所有也会保小仙女周全。
"陛下万年！娘娘千秋！"
山呼海啸的恭贺声响起，子时已到，这个年算是过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