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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悦悦的银簪戳进窗棂裂缝时，月光正好照亮梁上垂落的蓝丝线。
项禹反手将染血的绷带甩向供桌，半截断箭擦着他耳畔钉进褪色的幔帐。
“东南角。“苏悦悦从袖中摸出火折子，点燃的瞬间照见神像背后蠕动的黑影。
项禹的剑鞘横扫而过，泥塑的送子观音轰然碎裂，露出半张青灰色的少年脸庞。
三更梆子响到第二声，两人踩着瓦砾退到庙后的老槐树下。
苏悦悦解开狐裘系带，锁骨下的蓝印记在雪地里泛着幽光：“七碗结冰的黍米饭，每碗边缘都有相同的豁口。“
“镇北军殉职将士的遗属，每月初七会在门槛摆黍米饭。“项禹用剑尖挑起块碎瓷片，“这庙里的供桌，摆的分明是断头饭。“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领口，苏悦悦突然按住项禹握剑的手。
枯枝断裂声从三十步外的乱葬岗传来，隐约夹杂着铁链拖拽的响动。
项禹正要起身，却被拽着跌进堆满稻草的板车底部。
两串沾着冰碴的脚印经过车辕，苏悦悦数到第七步时听见铁器坠地的闷响。
项禹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在雪地上画出扭曲的符号——正是先前城墙下见过的莫比乌斯环。
五更天泛起鱼肚白，板车沿着结冰的河道驶向炊烟升起的方向。
苏悦悦掀开草帘，望见城墙根下蜷缩着十几个冻僵的流民。
昨夜见过的青脸少年正在分发热汤，腕间蓝丝线缠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
“是军中专用的报信铃。“项禹捏碎块冰凌，“三短两长，他们在等什么人。“
板车猛地颠簸，苏悦悦怀里的火折子滚到车辙印里。
分汤的少年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项禹的剑穗扫过她发梢，红玛瑙坠子堪堪挡住斜刺里飞来的竹签。
竹签上的焦黑齿痕让苏悦悦瞳孔骤缩。
这是她穿越前在化学课上教过的简易密码，用灼烧痕迹对应字母表顺序——拼出来竟是“申时三刻谷仓“。
当暮色染红西边山棱，两人跟着鼠灰色斗篷的老妪闪进废弃的马厩。
苏悦悦摸到草料堆后的暗门时，项禹正用剑柄敲击墙面。
空洞的回响惊起梁上麻雀，暗门缝隙里突然伸出只布满冻疮的小手。
“他们要烧粮仓！“满脸煤灰的男孩攥着苏悦悦的袖口，腕骨凸起处烙着靛青的囚字，“昨夜运进来的二十车都是浸过火油的干草。“
项禹的剑锋挑起男孩衣襟，露出内衬绣着的双头鹰纹样：“北狄死士的标记，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是被掳来试毒的药人。“男孩拽出颈间挂的铜钥匙，“地窖里还关着七个会说官话的北狄人，腰牌都绣着狼头。“
苏悦悦突然扯开狐裘，锁骨下的蓝光映出钥匙齿痕。
项禹用剑尖在地上画出军营布防图，指尖顿在标注粮仓的位置：“二十车干草，足够烧穿三重城门。“
二更梆子敲响时，三人顺着排水沟摸到地窖通风口。
苏悦悦嗅到浓烈的硫磺味，项禹的剑鞘已经挑开虚掩的铁门。
月光漏进去的刹那，七具尸体整齐地吊在横梁上，脚踝都系着染血的蓝丝线。
“中计了！“男孩突然尖叫着扑向苏悦悦，腕间铜铃发出刺耳的震颤。
项禹旋身将她护在身后，剑锋划过通风口垂落的麻绳。
地窖顶棚轰然塌陷，二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弯刀从天而降。
最前面的人踢翻火盆，燃烧的干草瞬间引燃墙角的火药桶。
苏悦悦在浓烟中摸到项禹的后背，他染血的绷带擦过她冻僵的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