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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南宫先生。”眼前的少女抬起头微微朝我笑了笑,随后双手拢了拢绯袴,接着就这么直接坐在了舞台上,双手抱着膝盖看向沉浸在黑暗中的观众席。
“南宫先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当一名演员呢?”她的声音很轻,当时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搭配舞台良好的扩音效果,我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不仅如此,相比离我们有点儿距离的堇也听的很清楚。
“明明心里是想献给观众们一场出色的初次亮相,但是实际上却被我自己搞砸了。不仅如此,还差点伤到人,舞台也被弄的乱七八糟……”说到哦这里她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还连累南宫先生你半夜都呆在这里修理舞台。”
未来的堇曾经告诉过我,身为花组的队长,为队员们解决心结也是职务的一环。而我现在再次成为了花组的队长,而真宫寺樱也是第一个找我说心里话的队员,我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听着她说了下去。
“不只是舞台演出,连作战也是。第一次作战明明想要竭尽全力保护大家,但是到头来反倒因为机体受损而被大家保护……”
“我是不是根本就做不好这些事情呢?毕竟就像堇小姐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乡下丫头……一个来自乡下的姑娘想要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给大家带来欢乐,是不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呢?”
“连上这次的事故,从我到剧院来加入花组这两个月时间里,已经出了好几次事故了。最初因为不熟悉模拟机,在使用模拟机训练的时候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模拟机损坏,泄漏的高压蒸汽差点儿伤到人……”
“后来看到堇小姐和玛利亚小姐在舞台上那耀眼的模样,我也希望变得像她们一样光彩夺目,所以恳求米田叔……米田经理给我上台的机会,虽然最终我拿到了这个机会,但是却在排练的时候因为踩到堇小姐的衣摆导致她摔倒。好在没有受伤,我也能安慰我自己一番。”
说这些的时候,眼前的她不再是每天早上晨练时显得威风凛凛的女剑士,而是一位普通的十七岁少女,遇到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充满了迷茫和沮丧。
她双手拢了拢,然后轻轻将头靠在了膝盖上,看起来既娇小又无助。
说起来,因为平日里她的剑士气质太过引人注意,我都忘记了她的身材实际上却是和娇小很配。堇都比她要高上一些,而堇大概是一米六出头一点。
“之后的演出排练时我格外注意这一点,好在后面都顺利的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今天却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南宫先生,你说,这是不是神佛在冥冥之中给予我的启示呢?”
她将头转了过来,不再看着观众席。在忽明忽暗摇摆不定的黄色油灯下,我虽然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但是却也知道她在渴求着什么。
认同,想要别人认同她们之前所努力的一切,希望有人能够肯定她们所付出的汗水和苦楚。
此时她的烦恼和天宫樱之前的何其相似。
沉思了片刻之后,迎着她的目光,我缓缓开了口。
“真宫寺小姐,我曾经听到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神明不会给予人们过不去的考验’。而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位经历颇为波折的医生。”
“他是曾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有位十分要好的恋人。她的恋人有一次生病了,而作为医生的他决定亲自帮自己的恋人动手术……”
虽然我似乎是在说一个和她烦恼没什么关系回答,但是她也没有提出疑问,而是稍稍坐直了身子歪着头看着我。
“那原本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手术,类似的手术他也做了不少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够满怀信心地决定亲自治好恋人的病。”
“然而就是这么一次平常的手术,他失败了。他的恋人虽然还活着,但是却失去了意识,再也没有醒来。”
“那位医生悲痛万分,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再也无法用自己精湛的技艺帮助其余的病人了……”
“他……不再行医了么?”我的故事显然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见我停顿了下来,她便轻声询问起来。
“不,他依然是一位医生,只是不再进行手术了。”我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然而世事难料,某一天,这位医生被迫到了一个极为落后的地方,在那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
“医生的心里非常疑惑,因为这个地方和他的家乡隔着十万八千里,明明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医生虽然充满了迷茫,但是他为了找到回去的方法,还是努力尝试着融入这个落后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医学才堪堪起步不久,医生在融入这个地方的时候遇到了很多的麻烦,也结识了新的朋友。”
“同样的,他也遭遇了极多的打击。明明是为了救人,必须使用隔离输液,但是因为当地人不理解,他们都认为医生这么做是在害人,纷纷指责医生。”
“为了能够给这个地方带来更多的药品,医生靠着自己的知识用手工方法制作了一批药物,然而却被同样认为自己是蛊惑人心的本地医生派人毁了。”
“他悉心救下的人最后死于意外,他制作的药物被说成是垃圾,他先进的医学理论被斥为蛊惑人心的无稽之谈。”
“医生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所带来的一切变化似乎都在冥冥之中被抛弃,无论是救下的人,还是传授的医学知识,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医生很苦恼,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在这里虽然帮过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但是到头来似乎却又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医生认为自己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觉得这是上天给予他的启示。”
说到这里,我看向少女处于阴影下的双眸,低声说道:“你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放弃吧,没用的。”
“这就是医生当时的感受。”
听到这里,真宫寺樱不再看着我,而是将头埋在双臂里。过了一小会儿后,她才闷声问道:“然后呢?”
“就在医生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在这个地方结识的一位少女找到了他,并将那句话告诉了他……”
“神明不会给予人们过不去的考验……”她低声复述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抬起了头看向我:“这位医生……最后他……”
“他相信了那位少女的话,重新振作了起来。并且经过不懈的努力,在同伴们的帮助下最终成功的制造了一批在那里极为少见的药物,而且他的经验,他的知识最终也得到了本地医生们的认可……”
“所以,这位医生最终还是坚持了下去。因为他坚信着那句话‘神明不会给予人们过不去的考验’。”
说到这里,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看着她说道:“如果真宫寺小姐想要问我答案的话,这就是我的答案。”
“神明不会给予我们过不去的考验。也许在现在看来,有很多事情我们似乎怎么做也做不好,怎么做都是白费功夫,怎么想都应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