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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污河下游的泄洪闸口处,陆沉舟的金属义肢卡在锈蚀的齿轮间,液压油混着辐射废水从肘关节渗出。智脑的警告框在视网膜上不断刷新:【神经接驳度降至43%】。他扯开战术腰带缠住断裂的液压管,抬头望向五十米高的闸门控制台——那里有备用发电机。
“坐标41.289是旧纪元气象站。”林疏影撕开止血凝胶拍在女孩后颈的芯片接口,荧光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巫夜三个月前就失踪了。”
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瞳孔中的数据流形成莫比乌斯环:“倒计时17分29秒。”沾血的指尖在闸门铁锈上划出方程:E=mc2⋅ln(t+1)
远处传来浮空艇引擎的蜂鸣,苏霓裳的投影出现在辐射云层之上。她轻抚怀中机械波斯猫,全城电子屏同时亮起血色倒计时——正是基因药剂激活的剩余时间。
“游戏规则更新。”她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每十分钟随机引爆一处病毒载体,猜猜第一个幸运儿在哪?”
陆沉舟的智脑突然接入城邦医疗数据库,三百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地图上扩散。当他看清距离最近的标记点时,金属义肢猛然攥碎闸门铁栏——红点赫然是林疏影怀中的女孩。
叶惊鸿的狙击镜倒映着整座城市。他趴在污水处理厂的水塔顶端,枪管缠绕着防辐射绷带。当第七辆血色蔷薇装甲车驶过十字路口时,他扣动扳机的节奏忽然停顿——瞄准镜里的士兵全都长着相同的脸。
“克隆体?”他嚼碎嘴里的神经抑制药片,淡蓝色唾液顺着狙击枪托滴落。热成像显示这些士兵的心脏位置都有拳头大的金属装置,随着脉搏跳动闪烁红光。
通讯器突然传出陆沉舟的加密频道:“我需要四十三秒。”
叶惊鸿的拇指抚过弹匣侧面的刻痕,那里有他亲手雕刻的质能方程。当浮空艇的激光防御网开始充能时,他对着喉麦轻笑:“你欠我两条命了。”
林疏影的手术刀划开泄洪闸控制面板,二十根彩色导线垂落在污水里。女孩蜷缩在角落背诵圆周率,每当背到第314位时,瞳孔就会浮现出衔尾蛇的图腾。
“这是神经锁。”林疏影的镊子夹住女孩脊椎末端的金属凸起,“他们把你改造成活体密钥?”
闸门外突然传来机械僧侣的诵经声,钛合金手掌拍击铁门的震动让锈屑簌簌而落。陆沉舟的钩索钉进混凝土顶棚,在荡过通风管道的瞬间甩出电磁脉冲弹。蓝光炸裂的刹那,他看见僧侣额头的激光扫描仪切换成深紫色——这是「魇蛛」实验室最高权限的标识。
“接住!”他抛出的数据芯片划过抛物线,被林疏影用手术钳凌空夹住。智脑读取的瞬间,全息投影展露出令人窒息的真相——三年前的「永生计划」创始人死亡报告,尸体DNA与女孩完全匹配。
机械僧侣的链锯劈开闸门时,林疏影正将肾上腺素注入女孩颈动脉。变种人的咆哮从水道深处传来,三十七个荧光绿点在地图上急速逼近。陆沉舟的袖剑弹射出锯齿状利刃,反手插进扑来的机械僧侣眼眶。
“带她走!”他扯开风衣露出绑满电磁雷的战术背心,“去气象站解开那个方程!”
林疏影抱着女孩跃入排污管道的瞬间,陆沉舟引爆了电磁雷。EMP风暴席卷整个泄洪系统,所有电子设备在蓝光中化为废铁。机械僧侣的合金骨架在强电磁场中扭曲成麻花,闸门蓄积的污水如瀑布倾泻而下。
浮空艇的观景舱内,苏霓裳摇晃着红酒杯观赏全城混乱。当第七区化工厂的病毒载体爆炸时,她轻轻按下镶满钻石的遥控器。地面突然隆起数十个金属舱,每个舱体内都走出手持粒子震动刀的克隆士兵。
“这才是真正的第二轮。”她舔掉唇边的酒液,全息投影在城市上空拼出血色大字:存活率0.03%。
叶惊鸿的子弹穿透第三个克隆体眉心时,发现弹头沾着银白色液体。这些克隆人的血液正在挥发成气态纳米机器人,附着在他的狙击枪膛线上形成数据病毒。
“漂亮的双杀。”他吹散枪口的青烟,翻身滚下狙击点。原先的位置被浮空艇的激光炮熔成玻璃状结晶,高温让水塔钢筋如面条般软化坍塌。
林疏影的靴底碾过气象站门口的变异藤蔓,辐射计量器的警报声刺痛耳膜。女孩挣脱她的怀抱,赤脚跑向布满苔藓的卫星接收器。当她的手掌按在控制面板时,所有设备自动启动,尘封八十年的全息地球仪投射在穹顶。
“欢迎回来,归零者。”机械合成的女声从地底传来,气象站地面裂开幽蓝隧道。林疏影的冲锋枪扫射四周逼近的荧光变种人,弹壳坠入深渊听不见回响。
女孩跳进隧道的瞬间,林疏影看见她后背浮现出完整的衔尾蛇纹身——与末日石碑的拓印图案完全重合。当她们坠入地下实验室的缓冲气垫时,三百个培养舱的照明同时亮起,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女孩一模一样的躯体。
“第1024号实验体激活成功。”机械臂从天花板垂下,将神经接驳装置刺入女孩太阳穴,“开始执行方舟协议第7条:清除所有旧人类。”
林疏影的手术刀停在半空,因为女孩的瞳孔正倒映出她举枪的身影。全息屏幕突然弹出陆沉舟的实时画面,他站在燃烧的城邦议会大厦顶端,身后是如流星雨坠落的浮空艇残骸。
“棋盘之外,皆是弃子。”他对着镜头举起酒壶,身后爆炸的火光吞没了苏霓裳的尖叫。智脑传输的最后一组数据,是女孩脖颈芯片的解除代码——用林疏影的瞳孔虹膜加密。
当叶惊鸿的子弹击碎最后一个克隆体的心脏时,整座城市的地下水道突然喷射出幽蓝火焰。基因药剂在排污系统发生链式反应,所有辐射尘埃被燃烧成紫色晶体。陆沉舟的金属义肢插在浮空艇动力核心,看着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轻笑:
“该将军了。”
苏霓裳的裙摆燃着冷火坠向大地时,她手中的遥控器显示着最终指令——方舟主脑已接受第1024次重启。而在地下实验室,林疏影的枪口对准女孩后脑勺,手术刀却割向自己的颈动脉。
“存活概率100%。”女孩突然转头微笑,数据流在她眼中汇成星河,“因为你会选择第三条路。”
狂风撞开气象站的防爆门,携带着辐射灰烬与新生孢子的雨水倾盆而下。在城邦最高的残骸上,有人看见陆沉舟的金属义肢折射出七道彩虹,仿佛破碎世界重新拼凑的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