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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晨雾未散时,青瓦木楼在乳白雾气里若隐若现,像悬在云端的仙居。
吊脚楼的木柱深深扎进山岩,竹篾编的晒台上垂着成串红辣椒,被露水浸得发亮。
檐角铜铃在风里轻晃,惊起竹林中早起的白鹇。
这是一个苗疆古寨,寨子名为靛云寨。
寨子中央的老枫树虬枝盘结,枝桠上系着褪色的祈福红绸,树下石臼里残留着昨夜捣糍粑的糯米香,几只芦花鸡正啄食散落的碎屑。
冬天霜露凝结在叶片之上,形成薄薄的寒霜。
靛云寨的山民们起来的都很早,姑娘们绣着百鸟朝凤的宽腰带在竹椅上轻晃,银项圈折射的光斑跳上木墙,与悬挂的牛角弓、竹编鱼篓投下的影子嬉戏。
火塘边,几个老阿嬷坐在矮椅子煨着药罐,苦艾混着山苍子的气息,在挂着腊肉的房梁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靛云寨是一个比较大的部落,以前约莫有一千两百多人。
但是靛云寨毕竟地处山林之间,很是偏僻,发展的也不算多好,所以有不少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
一般这种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基本上就很少回来了,干脆在大城市定居,除了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里看看。
通往靛云寨只有一条路。
路上铺着的青石板被百年赤足磨得发亮,蜿蜒着穿过层层叠叠的梯田,直到隐入开满野山茶的陡坡。
而今早的青石板路上,来了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苗疆的传统服饰,耳垂缀着寸许长的银鱼坠子,银丝绞成的项圈垂在锁骨凹陷处,衬得脖颈愈发纤长,靛蓝土布裁成的交领短衣,收着盈盈一握的腰。
明明是冬天,但她却像是不怕冷一样。
她一跳一跳地踩在石板上,哪怕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可少女清纯的模样像是一个高中生。
或许是因为传统服饰有加成,山林间的少女更显动人。
“小姐,早上路滑,还请小心一点。”兼任司机和保镖的女子提醒道。
陈雪漫停下脚步,背负着小手转过了身:“任姐姐,这寨子就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样,我小时候是这一个样子,长大之后也还是这个样子。”
任敏摇了摇头:“我们的寨子比较特殊,不像其他地方,可以发展成旅游景区。”
陈雪漫微微一笑:“不发展旅游业也挺好的,至少它会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等下次,我就带着漓哥哥一起过来~
生我养我的地方,必须要有漓哥哥的足迹~”
任敏:“......”
陈雪漫继续在青石板路上轻轻跳跃着。
没多久,陈雪漫进到了村寨里面。
如果不是寨子里面有电线杆,还有几辆小电驴等一些现代的东西,还真觉得来到了世外桃源。
陈雪漫走在村落里面,不少的年轻人看着陈雪漫,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时候自家的寨子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姑娘?
自己以前怎么没见过?
“雪漫,是你吗?”一个大妈见到陈雪漫,惊讶地喊了出来。
“是我呢,红姨。”陈雪漫乖巧地点了点头。
“哎呀呀,雪漫回来了啊。”
“雪漫不是去岛国留学了吗?”
“雪漫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啊,现在好漂亮啊。”
“雪漫长得可真俊俏啊,有男朋友吗?”
“有的呢。”陈雪漫甜甜地回应道。
“呀呀呀,大丫头有了男朋友了啊,这次怎么没有带男朋友回来啊?”
陈雪漫脸颊微红:“他平时比较忙,就没跟来了,等下次请姨姨奶奶们喝喜酒。”
“好啊好啊,雪漫也是长大了呢,都要请我们喝喜酒了啊。”
寨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婶和奶奶们你一言我一语,氛围非常的热闹。
远在临海的江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被订婚了,然后过两年就要被拉回苗寨结婚了......
告别了七大姑八大姨之后,陈雪漫来到了寨子中心的一座木屋。
“任姐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了。”陈雪漫对着任敏说道。
“好的小姐。”
任敏点了点头,便是站在木屋下等着。
陈雪漫小跑上了阶梯,打开门走进了屋子里面。
房间里,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
老奶奶戴着眼镜,正在翻看着一本泛旧的古书。
“羽奶奶。”
少女开心地跑上前,一把手环抱着老人家。
老人家并不是陈雪漫的亲奶奶,而是靛云寨最为年长,也是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
自从陈雪漫的娘亲离世之后,陈雪漫的父亲外出做生意,少女就由这位老人家养大。
“呵呵呵,妹崽你怎么回来啦,这些年在外面还好吗?”老人家拍了拍陈雪漫的后背,一眼就认出了陈雪漫,“你瘦了好多呀。”
陈雪漫松开奶奶,甜甜道:“我好着呢羽奶奶,而且我瘦了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以前的雪漫是圆嘟嘟的可爱,现在的雪漫就是一个大女孩了,可好看了。”羽奶奶笑着将少女脸庞的发丝挽过耳后,“不过这非年非节的,妹崽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陈雪漫低着螓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奶奶,有一件东西,雪漫想要借用一下。”
“一件东西?”羽奶奶和蔼道,心中也是好奇,“说吧,你这个小妮子想要借什么呀,只要是我这个老婆子有的,那肯定给你。”
“那雪漫就直说了哦。”陈雪漫抱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道,“雪漫想要古蚩簪。”
“古蚩簪?”羽奶奶很是意外,“你要这个做什么?”
古蚩簪是靛云寨寨主世世代代的信物,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传了下来,如今正由羽奶奶保管。
“也没什么啦,人家就是想要嘛,就几天,几天就好了,奶奶......你就给雪漫嘛......”
而就当陈雪漫娇滴滴地纠缠着羽奶奶的时候。
一只蛊虫从陈雪漫的袖口中飞出来,轻轻叮了羽奶奶的小臂一口。
“妹崽啊,这古蚩簪不是玩具,是我们靛云寨历代圣女才能用的东西,虽然说靛云寨发展到现在,没有圣女了,都是寨主在保管,但是......但是......”
说着说着,羽奶奶越来越困。
很快,羽奶奶就失去了意识,眼睛合上,往着地上倒了下去。
陈雪漫及时地扶着羽奶奶,将奶奶搀扶到床上。
“奶奶?奶奶?”陈雪漫轻声喊道,但是老人家已经熟睡了。
“呼......”陈雪漫松了口气。
陈雪漫的蛊虫之术,是羽奶奶亲自教的。
如果是上辈子的陈雪漫,还真的是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地就让羽奶奶睡着。
好在的是,陈雪漫有了上辈子三百年的经验,蛊虫之术早已经是超过羽奶奶许多,更不用说羽奶奶对于陈雪漫根本就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