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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卡在黄昏的褶皱里。李明蹲在自行车棚阴影中，校服第三颗纽扣松脱的线头正对着教学楼监控死角。三个小时前，陈浩在食堂用不锈钢餐刀划过他的课桌，刀尖挑起的木屑里夹着张字条：「五点车库见。」
车库铁门半掩着，夕阳从缝隙里挤进来，把四台改装摩托车的影子拉长成刑具。陈浩坐在生锈的千斤顶上，手里抛接着半截车链，金属碰撞声像在敲打谁的骨节。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混合气味，混杂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甜腻——那是陈浩嚼着的口香糖，薄荷味中带着一丝血腥气。
“你爸最爱这破车棚。“陈浩的球鞋碾过满地机油，鞋底沾着的玻璃碴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给龙哥当狗那会儿，天天跪在这里擦轮胎，擦得比狗舔得还干净。”
李明踢开挡路的轮胎，橡胶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七道黑影从报废车后闪出，为首的花臂男甩开棒球棍，棍头焊接的钢筋在墙上擦出火星，火星溅到堆叠的轮胎上，瞬间点燃了空气中弥漫的汽油蒸汽。
棒球棍劈头砸下时，李明闻到了父亲的气息——那是混合着防锈剂与血腥味的独特记忆。他侧身闪过，手肘精准顶在对方腋下神经丛，花臂男整条胳膊瞬间麻痹。金属棍脱手的刹那，李明用脚背勾起车链缠住他的脚踝，猛地拽向堆叠的轮胎。轮胎轰然倒塌，砸在花臂男身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他妈玩阴的！“黄毛抄起修车扳手冲来。李明抓起地上的砂轮机防护罩当盾牌，扳手砸在铁皮上的震动沿着小臂窜到牙根。他顺势将防护罩边缘卡进对方锁骨，鲜血顺着凹槽流成微型瀑布，滴在水泥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陈浩突然从背后突袭，车链勒住李明脖颈。缺氧的瞬间，李明看见父亲在相同位置被三个人按在引擎盖上，沾满油污的手正徒劳地抓挠着排气管。排气管上的锈迹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正」字——那是父亲教他写字时反复强调的笔画顺序。
李明后仰用后脑撞击陈浩面门，趁对方松手时转身擒住他手腕。十七年的马步功底在此刻爆发，陈浩的腕骨在反关节技下发出脆响，仿佛当年父亲被折断手指的回声。陈浩痛得惨叫，声音在车棚里回荡，像被困在铁笼里的野兽。
“你爸才是叛徒！“陈浩吐着血沫嘶吼，“他给警察当线人，害龙哥损失两吨货！“他从裤兜甩出张泛黄照片，李正义被绑在走私船甲板上，胸口烙着「背信者」的焦痕在夕阳下渗出油脂。照片背面用血写着：「阿明，对不起。」
李明瞳孔收缩，指甲深深掐进陈浩手腕旧伤：“那他为什么替你们运货？”
“因为龙哥抓了你妈！“陈浩突然暴起，膝盖顶向李明腹部，“你三岁那年发高烧进ICU，你爸为凑医药费……”
记忆如砂轮迸溅的火星灼穿理智。李明抄起半截排气管砸向陈浩肩胛，骨裂声混着对方惨叫在车棚回荡。当第四个打手扑来时，他竟感到某种诡异的愉悦——就像父亲教他拆解发动机时，螺丝刀滑入卡槽的精准触感。
花臂男的手机突然亮起直播界面，镜头里李明正用千斤顶摇杆抵住陈浩喉结。弹幕疯狂刷过”打死他”的猩红字眼，打赏金额每跳一次，他手背的青筋就多暴起一分。陈浩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球开始充血，嘴角却挂着扭曲的笑意。
“你爸当年也这么疯。“陈浩咳着血笑，“他在码头一个打十个，就为抢回你妈的病历……”
李明的手突然僵住。记忆闪回七岁暴雨夜，父亲湿透的工装裤滴着水，怀里却紧紧裹着印有「市立医院」的牛皮纸袋。纸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的气味却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警笛声撕开暮色时，李明正踩着陈浩的右手掌反复碾压。指骨碎裂的触感让他想起父亲组装精密轴承时的手感，某种基因里的暴力天赋在血管里苏醒。陈浩的惨叫声逐渐微弱，最后变成断断续续的呻吟，像漏气的轮胎。
“李明！“清冽的女声穿透血腥。林晓晓逆光站在车库门口，白衬衫被夕阳染成淡金色，“教导主任找你。”
他转身时撞翻汽油桶，粘稠液体漫过陈浩抽搐的身体。林晓晓递来矿泉水的手稳定得可怕。
“滚。“他打翻水瓶，却看见林晓晓弯腰时露出的后颈——月牙形疤痕与父亲照片里某个模糊身影重叠。
第二天
午後的校園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氣息。李明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冷冷地俯視著操場上的人群。他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冰冷，眼神中卻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鋒芒。
“李明。”林曉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試探。
李明沒有回頭，依舊冷冷地盯著遠方，“有事？”
林曉曉走到他身旁，語氣平靜卻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我知道你在查陳浩的事。我有一些信息，或許對你有用。”
李明的眼神微微一動，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他側過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說什麼？”
林曉曉直視著他的眼睛，聲音低沉而清晰，“紅月亮茶餐廳，跟陈浩父亲的赌场有联系，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李明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節發出輕微的響聲。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火，“你怎麼知道這些？”
林曉曉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有些事，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我只是想提醒你，陳浩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得多。你如果繼續和他糾纏，可能會把自己搭進去。”
李明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嘲諷，“你以為我會怕他？”
林曉曉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我知道你不怕他，但陳浩的父亲，遠比你想象的要陰險。他不會正面和你對抗，而是會從你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李明的眼神微微一沉，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他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轉過身，背對著林曉曉。
“谢了。”他的聲音冰冷。
林曉曉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說道：“希望你真的能應付得了。”
李明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站在天台上，目光依舊冷漠，但眼底卻閃過一絲決然。他知道，陳浩的每一步都是陷阱，但他更清楚，自己絕不會退縮。
“紅月亮茶餐廳……”他低聲喃喃，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陳浩，你以為你能一直躲在暗處嗎？”
他轉身離開天台，步伐依舊冰冷而堅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的怒火早已被點燃，而這場與陳浩的對決，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