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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牧羊村废墟】
残阳如血泼在断墙上,甘草踩着焦黑的黍米粒往村口挪步。三日前监天司焚村的火油味还未散尽,他弯腰拾起半片青瓷碗——碗底“甘草“二字是孙婆婆用银簪刻的,如今裂痕横贯“草“字最后一笔。“咔。“背后松枝堆突然爆响,少年旋身掷出匕首。寒芒切开夜雾的刹那,狼首铁符撞上古巫文“兵主“,炸开的火星里浮出北斗七星阵残纹——正是七年前困住偷鸡贼的学堂禁制。“秦桧的星斗符......“甘草指尖擦过墙上焦痕,青囊纹突然刺痛。破碎的阵纹竟如活物般攀附伤口,将记忆撕开血淋淋的缺口:七岁那夜雪原上,孙婆婆咳着血往他怀里塞染血的黍米饼:“跑!别回头......“老妇人枯手扯断颈间红绳,铜钥匙坠入雪窟窿的瞬间,十二道金线自祠堂地底迸射,将扑来的黑影绞成血雾。
【亥时·哭魂林暗道】
白芷的银鞭缠住三具药人尸骸,腕间铜铃震得石壁簌簌落灰。火折子照亮前方岔道,左侧石壁刻着监天司狼首图腾,右侧则是药王谷的青囊纹——两道刻痕新旧交叠,暗红苔藓填满缝隙。“七年......“她突然攥紧鞭柄。七年前监天司血洗哭魂林,正是为寻苍灵木天圣女遗骸。指尖抚过青囊纹凹陷处,竟与甘草后颈胎记分毫不差。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白芷甩出银鞭勾住钟乳石荡向前方。水雾散开的刹那,百具青铜棺椁悬于穹顶,棺盖皆刻“青囊“二字,锁链尽头拴着半截玄甲护颈——王玄策失踪那夜碎裂的护甲。
【子时·血池地宫】
李锦棠的银针在青铜甲缝隙游走,药雾凝成《神农残卷》缺失的第十三页。甘草左肩药王鼎纹泛起青光,鼎耳处浮现孙婆婆的剪影:“当年老身用九转还魂丹换你母子性命,没想到......“话音未落,血池突然沸腾。女将军残破战戟破水而出,戟刃缠着半截赤霄砂锁链——与秦桧戒尺内藏的砂粒同源。战戟钉入地砖的刹那,池底浮出南晋监天司的虎符,符身北斗纹与学堂阵图严丝合缝。“狼神殿、监天司......“甘草握戟的手背暴起青筋。戟杆突然裂开,藏着的羊皮卷滚落展开:牧羊村地脉图上标注着五处血祭点,连成倒悬的苍灵木天图腾。
【丑时·星陨荒原】
王玄策的玄甲染满靛蓝血渍,陌刀劈开狼形沙傀时,刀身北斗纹吸饱煞气泛起血光。亲卫拽住他残破披风:“将军!那少年带着青囊甲往哭魂林去了!“沙暴中突然刺出百根赤霄砂锁链,玄甲军阵瞬间被撕开缺口。王玄策斩断缠足锁链时,瞥见链节内壁刻着监天司密文——正是七年前他亲手签发的那批军械编号。“原来我才是棋子......“陌刀劈碎最后一只沙傀,刀身星纹突然游出,在空中拼出牧羊村祠堂的北斗阵图。阵眼处浮现金红鸡羽虚影——七年前那只报晓公鸡啄食的赤霄砂,竟是开启天界碎片的钥匙。
【寅时·青囊祭坛】
甘草跪在五色沙凝成的祭坛中央,白芷的银鞭与李锦棠的药雾交织成网,抵挡着四面涌来的监天司死士。女将军战戟插入阵眼时,穹顶坠落的星光突然具象成孙婆婆的脸:“傻孩子,青囊血脉从来不是诅咒......“祭坛裂开的缝隙里涌出赤霄砂,砂粒在空中拼出牧羊村全貌。甘草终于看清那夜焚村的真相:十二道金线并非绞杀追兵,而是将村民魂魄炼成阵灵。祠堂地下埋着的不是祖先牌位,而是五块刻着古巫文的天界碎片。“啊——!“少年咆哮震碎祭坛,青囊甲接引漫天星斗灌入地脉。监天司死士在星光中化作石像,王玄策的陌刀却破空而至,刀尖北斗纹正对甘草眉心:“青囊兵主现世之时,便是玄甲尽殁之日——这是刻在将军冢的预言!“
【酉时·番禺城瓮城】
斜阳把五色沙染成熔铁般的赤金,甘草攥着半截断矛抵住箭垛,矛尖挑着的狼首旗浸透了粘稠血水。城下沙傀堆叠成尸山,最顶端的无头傀儡正用指骨抠挖城墙裂缝——那身残破的皮甲分明是昨日战死的玄甲军什长。“咻!“白芷的银鞭绞碎沙傀头颅时,带出半片青囊纹碎布。甘草瞳孔骤缩,那布片边缘焦黑的针脚,与孙婆婆给他缝的护腕一模一样。
“监天司在拿药人炼傀!“李锦棠突然拽过布片嗅了嗅,腰间药囊腾起靛蓝烟雾,“是哭魂林的腐心草......他们打通了兵解台和药人窟!“话音未落,城墙突然剧烈震颤。甘草的苍木灵眸穿透砖石,看见地底五色沙凝成的巨蟒正啃噬地基——蟒首镶嵌的青铜面甲,正是沙鸣山失踪的女将军遗物。
【戌时·石羊桥断碑】
王玄策的玄甲溅满蓝血,北斗星纹在暮色中忽明忽暗。他劈开第七个狼骑兵时,发现对方颈甲内侧刻着监天司的星斗符——符纹走势竟与七年前学堂禁制同源。“将军!石桥要塌!“亲卫嘶吼着指向桥墩。
五色沙暴中浮现十二盏人皮灯笼,秦桧残缺的右臂挂着锁链,链尾拴着个戴青铜面甲的少女——她掌心青纹与甘草如出一辙。王玄策的陌刀突然脱手坠地。那少女歪头躲过箭矢的身法,分明是二十年前死在他怀里的药人阿沅。
“原来你们把她的尸身......“将军目眦欲裂地撞进沙暴,玄甲缝隙迸出血雾。桥面崩塌的刹那,少女面甲突然脱落,露出白芷苍白的脸。
【亥时·回春兵阵】
甘草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万象铠上,青囊纹路顺着城墙砖缝疯狂蔓延。李锦棠割开十指往阵眼洒药粉,每一滴血落地都绽开朵赤焰莲。“兵甲为骨,青囊为脉——起!“
随着咒令,阵中阵亡将士的兵器纷纷立起。白芷的银鞭缠住甘草腰身,借回旋之力将他甩向沙蟒七寸:“看准面甲裂缝!“古巫文“兵主“在矛尖亮起的瞬间,沙蟒突然人立而起。面甲缝隙中渗出黑血,凝成个怀抱婴儿的妇人虚影——那妇人眉心的青囊纹,与甘草掌心血痕完美重合。
“娘......“少年手腕一颤,长矛偏出三寸扎进城墙。沙蟒趁机昂首吞下阵眼处的李锦棠,鳞片缝隙里渗出《神农残卷》的残页。
【子时·血月同辉】
王玄策抱着昏迷的白芷跌进阵中,玄甲上的北斗星纹正被血月染红。甘草发疯似的捶打沙蟒躯干,万象铠缝隙里钻出的药藤突然开出白花——每片花瓣都映着李锦棠的记忆碎片:七岁女童被铁链锁在药人窟,腕上青囊纹是宋应安用银针蘸着赤霄砂刺就;十五岁少女偷换学堂公鸡的赤霄砂,指甲缝里藏着腐心草粉末;昨夜她割开自己咽喉往阵眼滴血时,唇语说的是“阿弟“。“姐——!“甘草的嘶吼引动天雷,五色沙暴中降下万千青藤。
沙蟒寸寸龟裂,青铜面甲坠地碎成星芒。李锦棠的尸身落在阵眼中央,手中紧攥的铜钥匙正是七年前孙婆婆坠入雪窟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