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女帝归来:从草包美人到一代女帝》最新章节。
“先生认得?“秦婉言葱白的指尖抚过算筹刻痕,在“景和三年“的字样上稍作停留。
窗外雨丝突然急促起来,打得瓦当叮咚作响,她借着雨声遮掩逼近半步:“那也该认得,景和四年云锦官价涨了三成,为何府中采买反而降了银钱?“
老账房踉跄撞在紫檀算盘架上,数十档黑檀算珠噼啪乱撞,那撞击声嘈杂混乱,仿佛是账房内隐藏的秘密在激烈反抗。
秦婉言已翻开最新账册,蝇头小楷在烛火下扭曲成密密麻麻的黑蚁,那字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扭曲,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诉说着谎言。
她瞳孔微缩——这些账目竟用前朝作废的鱼鳞簿记法,收支条目像打散的拼图碎片,分明在刻意制造混乱。
“上月西跨院修缮费八百两,同一页又见三百两木料支出。“她突然轻笑,指尖戳破脆弱的宣纸,那纸张破裂的声音细微却清晰,“总不会用金丝楠木铺茅厕?“袖中暗藏的现代复式记账表格硌着手腕,那些借贷不平的数字在脑中自动排列成清晰的蛛网。
炸雷劈落时,账房的门被狂风撞开,狂风裹挟着雨水灌进账房,烛火被吹得剧烈摇晃,瞬间账房内陷入一片昏暗。
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如巨龙般划破夜空,刹那间将账房照得如同白昼。
闪电的强光下,账房内的一切都暴露无遗:堆积如山的账本像是无数张咧开的大嘴,仿佛要将众人吞噬;墙壁上算盘的影子扭曲得如同恶魔的鬼脸;地上泼洒的墨汁像是一滩浓稠的黑血,泛着诡异的光;而账房先生那枯瘦如柴的身影,在强光的映照下,犹如一具行将就木的僵尸,脸上的惊恐表情被无限放大。
随着闪电消逝,账房又迅速被黑暗笼罩,那短暂的光明仿佛只是一场噩梦的序曲。
秦明烨玄色大氅上沾着夜雨寒气,那寒气扑面而来,腰间新换的翡翠螭龙佩撞在门框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妹妹好雅兴。“他靴底碾着碎墨锭踱进来,“莫不是又要为六皇子置办新衣,来账房支银子?“
秦婉言瞥见他袖口松烟墨痕,突然伸手扯过架上的旧账。
哗啦一声,二十本蓝皮簿子如雪片纷飞,她精准抽出去年腊月那册,染着桂花香气的纸页拍在兄长面前:“倒想请教,为何每季最后十日,总有药材铺子送来五百两银票?“
秦明烨瞳孔骤缩,佩玉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劈手夺过账册,镶玉护甲在“广济堂“条目上划出深深裂痕:“父亲让我协理府务,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突然抬脚踹翻黄杨木算台,满地滚动的算珠像撒落的佛豆,算珠滚动的声音在账房内四处回响。
秋菊突然跪地收拾残局,后颈处露出半枚朱砂痣。
秦婉言心头一跳——那形状竟与桃木算筹的刻痕完全重合。
她强压惊骇转向兄长:“广济堂三月前被揭发贩卖五石散,兄长协理期间还与他们银钱往来,不怕牵连父亲?“
“你懂什么!“秦明烨暴喝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腰间玉佩突然迸裂,翡翠碎片擦着秦婉言耳畔钉入楹柱。
他拔剑的瞬间,门外传来拐杖叩击青石的闷响。
秦老爷的身影被风雨揉成模糊的剪影,虎头杖上的红宝石在闪电下泛着血光。
老将军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在女儿染墨的裙裾与儿子出鞘的剑锋之间反复游移,最终停在秦婉言手中那本被攥皱的账册上。
“父亲!“秦明烨还剑入鞘的金属摩擦声格外刺耳,“三妹在此胡闹...“
“广济堂的银票走的是暗账。“秦婉言突然开口,声音清凌凌破开雨幕,“表面记在药材采买,实则每笔都夹在布庄流水里。“她当众扯开账册封皮,暗格里飘落数张盖着胭脂印的票据,“这种前朝钱庄才用的叠影印,现在该在刑部证物房收着吧?“
秦老爷虎躯微震,虎头杖突然重重砸向地面。
飞溅的碎石中,老账房扑通跪倒,秋菊藏着的桃木算筹从袖中滑出,在满地碎玉里滚出清脆的响动。
“都出去。“老将军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刀,目光却死死锁住女儿手中票据。
秦明烨还想说什么,被父亲眼风扫过顿时噤声,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一滴冷汗正坠在翡翠碎片上。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秦婉言看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抚过票据边缘。
那上面“兵部“二字被胭脂晕染,恰与她房中假账的墨渍重叠。
秋菊临走前回望的那眼,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
“你娘亲...“秦老爷突然开口,又生生截断话头。
他扯开账房暗柜,取出一本裹着鲛绡的旧册,封面赫然印着前朝户部的玄鸟纹,“这些手段,谁教你的?“
秦婉言摸到袖中现代记账表边缘的硬角,垂眸掩住眼底锋芒:“女儿坠湖那日,梦见娘亲握着桃木算筹教我打算盘。“她故意让半截鸦青丝线从袖口滑落,“醒来枕边就放着本被墨污的账册。“
窗外惊雷轰然炸响,秦老爷手中的鲛绡帐册突然散开。
泛黄的纸页纷飞如蝶,每页都盖着朱砂印——与秋菊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老将军喉结剧烈滚动,虎头杖尖深深扎进青砖缝隙。
“明日卯时...“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枯枝般的手指按在女儿肩头。
秦婉言闻到父亲身上久违的沉水香里,混着丝缕铁锈般的血腥气。
廊下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秦老爷的背影在雨幕中晃了晃。
他抬手欲掀开女儿藏着记账表的衣袖,却在触及那抹鸦青色时骤然收手,仿佛被火舌烫着般踉跄后退。
“凭...“老将军的喉头发出浑浊的气音,虎头杖上的红宝石映出女儿沉静如水的眼眸。
账房残存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将父女二人的影子撕扯成狰狞的兽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