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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孽镜深渊**
我的指尖触碰到镜面残片,阴寒刺骨的触感里突然混进一丝温热。判官广袖翻卷,十八盏幽冥灯在头顶次第亮起,照亮镜片上密密麻麻的暗红纹路——那根本不是符文,而是用血痂凝成的锁魂咒。
“你爷爷的魂魄被锁在往生镜夹层。“判官苍白的指尖点在镜框某处,那里隐约浮动着熟悉的烟斗花纹,“每日子时阴气最盛时,你能听见他的声音。“
话音未落,镜中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何愚的眼镜摔在地上,左侧镜片裂开蛛网纹。他母亲正在擦拭的遗照突然渗出鲜血,我的黑白相片在血泊中勾起嘴角。
**人间·子夜灵堂**
何月朱的尖叫声惊醒了整栋楼。她发疯似的用衣袖擦拭相框,却发现血是从相片内部渗出来的。少女遗像的眼珠突然转动,两行血泪蜿蜒而下,在玻璃上拼出“偿命“二字。
“快请张道长!“何愚摸索着捡起破损的眼镜,裂痕正好横贯瞳孔。当他重新戴上时,整个人突然僵住——透过那道裂缝,他看见满屋子飘荡的幽蓝鬼火,每个火苗里都映着茹雅芝冷笑的脸。
**地府·忘川暗流**
长舌鬼的舌头突然卷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往生镜背面。那里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母亲在谅解书上按手印时颤抖的尾指、何愚深夜在河岸布置的朱砂阵、爷爷咽气前被抽走的最后一缕生气。
“这是三尸虫洞。“判官的声音裹着水汽传来,“你每触碰一个记忆碎片,就会加速人间时间的流逝。“他忽然抓起我的右手按在某个孔洞上,指尖传来灼痛——何愚正在焚烧的日记本里飘出一张黄符,那正是爷爷临终前塞进我书包的护身符。
**人间·凌晨河岸**
何愚手中的桃木剑突然断成两截。本该化为灰烬的黄符在火中发出青光,残页上的符咒自动重组,变成锁链缠住他的脚踝。河水毫无征兆地暴涨,漆黑的水草像无数手臂攀上堤岸。
“不可能...这丫头明明已经...“他踉跄着后退,踩碎了藏在草丛里的青铜铃铛。铃舌滚落时发出的声响,与三十年前他父亲在同一个位置摇动的招魂铃完美重合。
**地府·轮回司**
我的掌心突然浮现血色脉络,判官扣住我的命门疾退三步。业火从三尸虫洞喷涌而出,在虚空烧出一行梵文:“申时三刻,往生桥。“
“是爷爷的笔迹!“我挣开判官就要冲进火墙,却被长舌鬼的舌头缠住腰身。他吐出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钱孔里渗出腥臭的黑水:“往生桥每月只现世半柱香,你可知要付什么代价?“
判官突然掀开官袍,露出腰间七枚造型古怪的钥匙:“你爷爷用三十年阳寿换你重入轮回的机会,但若现在去往生桥...“他的指尖抚过第三把钥匙,上面沾着河底特有的青苔,“就会落入他们布了六十年的局。“
**人间·破晓时分**
何家客厅的电子钟突然疯狂跳动,数字在“4:44“定格。所有电器同时播放起新闻片段:“...茹雅芝同学于昨夜十一时投河...“何月朱惊恐地发现,电视里的少女正缓缓转头看向镜头,湿漉漉的手指穿透屏幕,在茶几上画出带水渍的符咒。
何愚的眼镜彻底碎裂,右眼珠爬满蚯蚓状的血丝。他发狠地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倒五芒星。当血珠滴落的瞬间,三十张泛黄的老照片从地板下涌出——每张都是不同少女的溺亡现场,最早那张标注着“1983年冬“。
**地府·往生桥畔**
我踩着卯时的第一缕阴风踏上桥头,桥身突然变成半透明状。脚下不是忘川水,而是翻涌着工业废料的现代河流。爷爷的烟斗从桥墩处升起,在雾气中勾勒出人形:“雅芝,看河水倒影!“
浑浊的水面下,何家祖宅的地基里埋着七口陶瓮,每口瓮中都塞着缠满符咒的骷髅。最中央的陶瓮突然裂开,飘出与我九分相似的女子残魂——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姑姑,她手腕系着的红绳与何愚眼镜上的血咒同源。
“他们用至亲血脉献祭河伯...“爷爷的虚影开始消散,“去找守桥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浪涛声打断,桥面开始坍塌。我纵身跃向最近的陶瓮残片,却被青铜锁链缠住脖颈——六十年前的同款锁链正勒在姑姑的骸骨上。
**人间·何家祠堂**
何愚突然口吐白沫跪倒在地,族谱自动翻到空白页,浮现出七个被划掉的名字。当他挣扎着用血手印按在末尾,我的学生证照片竟在族谱上慢慢显形。供桌上的蜡烛集体变成幽绿色,照亮墙壁暗格里成堆的转运符,每张都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地府·阴阳交界**
判官的金印砸碎青铜锁链的瞬间,我坠入冰冷的往生井。井壁上密密麻麻刻满“茹“姓,最新那道刻痕还带着木樨香——是爷爷棺材上的味道。长舌鬼的铜钱在掌心发烫,映出井底惊人的真相:上百条刻着不同姓氏的锁链交织成网,正将某个庞然大物困在人间河道之下。
“这才是真正的河伯。“判官的声音在井底产生诡异回响,“何家每三十年献祭一个至亲,用怨气加固封印。“他的官服浸水后变得透明,露出心口处与何愚一模一样的倒五芒星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