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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峙在一片戈壁中，马蹄声、嘶吼声，声声震耳，风沙甚嚣，满目皆是苍凉的黄，风卷残云，不一会儿便下起淅沥小雨。
涂山霏勒马回缰，一身金色战袍被雨水冲刷，在这尸山血海中，威仪丰华，如战神临世。
她手持金虹剑，指着眼前弃甲投戈，跪地求生的将士，冷冷的笑着，“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屠杀朕的族人时，可曾想过今日？朕的母亲为救你们身死，而你们却骂她妖孽时，可曾想过今日？你们全都该死，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女帝饶命……饶命……”
“女帝，我上有老下有小……”
“女帝……”
喧闹的吵嚷声让涂山霏更加烦躁，她极其不耐烦的做了一个手势，唤来身后的珈蓝长老。
珈蓝长老何许人也？曾教涂山霏法术，力保她登基，又与先帝是亲姐妹，于情于理，她都是最得涂山霏信任的人。
尽管有些事，涂山霏记不得，但珈蓝长老已把所有如实相告，对于曾经的血海深仇，她早已铭记于心。
此后，报仇便成了她登基后的第一要务。
“陛下，已按照您的吩咐，挖好了一个足以容纳十万人的坑。”珈蓝长老行了个礼。
“就地坑杀——”涂山霏冷冷开口，足以让所有跪地求饶的士兵吓破胆。
“坑杀！”
珈蓝长老策马转身，向青丘将士高声重复着涂山霏的话，前一刻还寂静无声的军队，下一刻忽地人潮涌动，战马嘶鸣。
士卒列阵，巡回包抄，向前推进，一瞬间便把越军围的水泄不通。
“且慢！”
万军之中忽有一男子高声洪亮的声音响起，自然引起了涂山霏的注意。
循声望去，只见一人一马于铁盾一般的骑兵中冲杀出来，雄姿英发，粲然夺目。
男子一袭白袍，纤尘未染，雨水打湿的发粘在额前，瓷白的肌肤越发衬得他周身有种说不出的破碎美。
细细打量间可以看到，此人虽未着铠甲，却杀出了无人可挡的气势。
“长老，您看这是何人？朕觉得眼熟极了。”涂山霏忽觉有趣，叫住了珈蓝长老，细细询问。
“程景澜……”珈蓝长老逐字逐句的念出来人的名字后又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人先前是北燕相国，如今南北统一，便成了摄政王……”
“哦？这倒是有趣。”
涂山霏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玩味，挑衅的向对面男子喊到，“程景澜你听着，朕临时决定以你一命抵万人之命，只要你死，朕也当大仇得报，无辜之人便放回家去，如何？”
程景澜愣了愣，从没想过她会提出这种惨无人道的要求。
“呵呵，看吧，人族贪生怕死，无人能像我母皇一般大义。”
涂山霏见程景澜沉默不语，忽得没了耐心，自说自话的转身向珈蓝长老闲聊，正她当要吩咐继续坑杀时，却被男子清冷沉重的声音打断，“一命抵万命，此言你可敢立誓？”
“大人！大人不可！”“大人不要信她的！”此话一出，燕国将士纷纷劝说，只是全被程景澜抬手回绝。
他目光坚定的盯着涂山霏，再次厉声反问，“若你食言，便要如何？”
涂山霏不由得被他桀骜不驯的气质吸引，悠悠转身打量了他一番后，冷笑了一声，举手立誓道：“四海八荒为鉴，朕今日立誓，愿以林千晏一人之命抵我与人族血海深仇，若再滥杀一人，神魂俱灭。”
“陛下，不可发此毒誓。”珈蓝长老第一时间阻止，却未将她的毒誓拦在口中。
涂山霏勾唇一笑，看向珈蓝长老，不疾不徐解释道：“长老不必担心，朕说到做到，自然不会应誓。”
涂山霏见珈蓝长老叹息着点了点头，这才颇为得意的回望程景澜。
但是，就在二人对视的一瞬间，涂山霏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幕又一幕碎裂不清的片段，霎时间竟头疼欲裂。
忍着剧痛，涂山霏将手中金虹剑扔给了程景澜，冷漠催促：“了断吧。”
程景澜单手接过宝剑，看向涂山霏，眼中情绪一时复杂到难以言表。
剑出鞘，不顾众人的拉扯，他毫不犹豫的将剑插进自己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如雪长袍，程景澜忍着剧痛，哽咽开口，“你……定要……说到……做到……”
“大人！”“大人啊！”燕国士兵们哀嚎着一拥而上，围住了应声倒地的程景澜。
不知为何，涂山霏感到自己的心中竟莫名的疼痛，她明明修的无情道，如今却因何感受到痛苦？
他们二人本是仇家，为何如今，她竟心有不舍？
大脑越发混乱起来，静静的收回宝剑后，她毅然转身离去，“撤军”二字被她无情的丢在冷风里，与此同时，青丘大军也随她一同离去。
刚走出几步远，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得停下脚步，叫住珈蓝长老，喃喃开口：“就这么让他死了着实可惜。珈蓝长老，给朕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他，不慢慢折磨他，怎消心头之恨呢？”
“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