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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晓芹推开家门时，不小心，把伞骨卡在了门缝里。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沾了咖啡渍的西装外套上，在肩头洇出深色痕迹，让她显得格外狼狈。
“宝贝回来啦？”
厨房飘来陈皮老鸭汤的香气，陈屿探头见女人被淋湿，连忙喊道：
“晚饭马上就好了，你先换衣服，别着凉。”
钟晓芹回到卧室，机械地脱掉西装外套、衬衣、套裙，眼神中没有一丝光彩。
今天下午，她本想帮同事贾姐打咖啡，结果被另一同事‘一不小心’撞了一下，咖啡直接撒了一身。
人事部王姐从茶水间经过时，鼻腔里那声轻哼，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刺骨。
她想不明白，平时大家对自己挺友好的，为什么自己提出离职后，关系就瞬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怎么还不换衣服？心情不好？”
陈屿走进卧室，见女人已经脱去湿衣服，正坐在床沿，神情委屈地想掉泪。
看到女人这副模样，陈屿顿时明白，这丫头在公司里肯定受委屈了。
怪不得不肯让自己去物业公司接她。
钟晓芹愣愣地看着丈夫打开衣柜。
等男人翻出那件毛茸茸的皮卡丘睡衣，给自己套上，她才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阳台传来细弱的猫叫，雨滴在玻璃窗上蜿蜒成发光的溪流。
钟晓芹的呜咽声，被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噜声响打断。
“先吃饭吧。”
陈屿猜到钟晓芹肯定受委屈了，却也没有多做安慰。
人这一辈子，谁能不受一点委屈？
等钟晓芹情绪缓和，她自己会讲出来的。
吃过晚饭。
给女人喂了一份感冒灵，躺在被窝后，陈屿就静静地等着。
过了片刻，钟晓芹果然忍不住开口道：
“老公，我上午提交辞职工作流了。”
“怎么还不舍得？”
陈屿还以为钟晓芹眷恋，却不料钟晓芹猛然摇头，脸色苍白道：
“我上午刚和主管说了离职，他马上就让我打辞职工作流，还让我在三天内走完所有流程……下午我就听贾姐说，主管之所以这么急着赶我走，是因为我走了，能少一份部门的年终奖。”
说罢，钟晓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陈屿的手背上。
他叹了口气，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你知道吗？”
陈屿握住她的手：
“我刚来上海的时候，在报社实习。带我的老师是个特别严厉的老编辑，每天逼着我改稿到凌晨。我那时候觉得他太不近人情，直到有一天，他递给我一个信封。”
钟晓芹抬起泪眼，陈屿的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霓虹，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信封里是我投的第一篇稿子的原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笔批注。”
陈屿说着，伸手捧着女人的脸蛋亲了一口：“晓芹，你要记住，真正对你好的人，是劝你上进的。你那些同事每天把你当成工具人使唤，可以说，他们本来就没把你当朋友……”
“可是，他们现在全都躲着我……好像我是瘟疫似得，话都不和我讲了……”
钟晓芹抽噎着，明显还无法理解，那些同事为什么变心这么快。
“那是他们心虚。”
陈屿轻轻捏了捏女人心口，轻笑道：“他们平时让你帮了太多事，知道自己很多丑事被你掌握，害怕你临走前，搞破坏……你想想，平时都是谁找你帮忙最多？”
“王姐……”
钟晓芹突然顿住：“她今天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
“所以啊，”陈屿见女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微微一笑：“他们现在躲着你，是怕你搞破坏，更怕你走了以后，给他们留下烂摊子。”
“他们怎么能这么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