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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缓缓驶入县城站台,孙少平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车厢。站台上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尘土的味道。
“少平!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孙少平循声望去,看见哥哥孙少安正站在一辆拖拉机旁向他招手。几年不见,少安看起来更加壮实了,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但眼神依然明亮。
“哥!“孙少平快步走过去,兄弟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瘦了,“少安拍拍他的肩膀,“在城里没好好吃饭吧?“
孙少平笑着摇摇头:“工作太忙了。对了,家里都好吗?“
少安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先上车吧,路上说。“
拖拉机“突突“地驶出县城,沿着黄土路向双水村开去。孙少平坐在车斗里,望着两旁熟悉的景色,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爹的身体不太好,“少安突然说,“这两年腰疼得厉害,地里的活都干不了了。“
孙少平心里一紧:“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少安叹了口气,“你在城里干大事,家里的事就别操心了。“
孙少平沉默了。他知道,这些年自己忙于工作,对家里的关心确实太少了。
“对了,“少安转移话题,“王满银回来了。“
“什么?“孙少平惊讶地抬起头,“他不是去南方做生意了吗?“
“是啊,“少安摇摇头,“听说赔了不少钱,现在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
孙少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知道,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有人乘风破浪,也有人折戟沉沙。
拖拉机驶进双水村,孙少平惊讶地发现,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土坯房大多换成了砖瓦房,村口还建起了一座小型的农贸市场。
“这都是你报道的功劳,“少安说,“自从你那篇《解放思想,开创农村改革新局面》发表后,县里就把我们村定为改革试点村。“
孙少平心里涌起一股自豪感。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回到家,孙玉厚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小儿子回来,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少平回来了?“
“爹!“孙少平快步走过去,握住父亲粗糙的手,“您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屋里闷,“孙玉厚摆摆手,“听说你要回来,我特意在这儿等着。“
孙少平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知道,父亲虽然不善表达,但对自己的爱从未改变。
“少平,“孙玉厚突然压低声音,“你哥他......“
“爹!“少安急忙打断,“少平刚回来,让他先休息吧。“
孙少平疑惑地看着两人,感觉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吃饭。少安的妻子兰香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少平,快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韭菜馅。“
孙少平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童年:“嫂子,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兰香笑了笑,但笑容里带着一丝勉强。孙少平注意到,她的眼角多了几道皱纹,手上也布满了老茧。
“少平,“少安突然说,“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村里的变化。“
饭后,兄弟俩走在村间的小路上。月光如水,洒在黄土高原上。远处传来几声狗叫,伴随着隐约的电视声。
“少平,“少安突然停下脚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孙少平心里一紧:“什么事?“
少安深吸一口气:“我......我想去南方打工。“
“什么?“孙少平惊讶地看着哥哥,“你不是一直说要守着这片土地吗?“
少安苦笑了一下:“时代变了,少平。现在村里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我也想试试。“
孙少平沉默了。他知道,改革开放的大潮正在改变每个人的命运。
“那爹怎么办?“他问。
“有兰香照顾,“少安说,“再说,我也不是不回来了。等攒够了钱,我想在村里办个养殖场。“
孙少平看着哥哥坚毅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守护着家庭的哥哥,也有自己的梦想。
“我支持你,“他拍拍少安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