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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中国,经济正飞速发展,风云变幻。
可是在这里,变化的脚步姗姗来迟。
小小的一个北方落后小镇,除了很少的想一夜暴富的人,前来买彩票的人并不多,锦秀本就有心理准备,但架不住伍志的怂恿。
伍志一直故意强化说,自己就是卖彩票,从中按百分比收取手续费,自己又没有资金投入,即使生意不好也没有什么风险。锦秀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她哪里想到,这一切是基于你自己仅仅是销售彩票的人,而不是自己开店自己买,否则,绝对是债台高筑。
后来锦秀自己也很纳闷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开一家小超市或者文体商店呢?她缺乏的真的是执行力和商业眼光。当然,最亲近的人想要做什么,一个人性格不足够强硬,想要拒绝是何其困难!
伍志以无比的热情投入到了彩票研究当中,那时候推广的主要是两种玩法,一种是二十选六,一种是3D玩法。他热衷于研究后一种。每天耐心地绘制数字走势图,翻来覆去地研究,嘴巴里念念有词,以前下班后也不见踪影,现在一下班就回家,忙得不亦乐乎。
奇怪他的那帮朋友们跟风的却很少,看来,那些人在金钱上都还是比较理智。伍志就像一个好出风头的孩子,他们更愿意做一个鼓励他出格的看客,在看热闹中表达欣赏和鼓励,自己是断然不会参加的。
有一位年轻的男孩总到彩票店里来坐坐,人多的时候他就走了,没人的时候就坐得久一点。
他显得非常安静温和,说话十分有礼貌,总是要锦秀给他推荐数字,锦秀没有太多的热情来推荐彩票,她觉得小买玩玩可以,较大金额就不必了,谁赚钱都不容易,何况这些农家子弟。
交谈中了解到,男孩原来一直在BJ上班,工作收入还不错,本来还有在那里买房的想法,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患了眼病,视力严重下降,看了不少医院,收效甚微,又付不起更多的治疗费用,女朋友也分手了,不好拖累人家,目前只好回家呆着。
锦秀听得心里酸酸的,二十多岁的人,面临失明的危险,碰到这样的厄运,怕是能诉说的人都没有几个吧!到这里坐坐说说话,解解心里的愁闷,锦秀只恨自己不能帮他太多。
可是锦秀又很为他担心,寄希望于买彩票赚钱来医眼睛,这怎么可能呢?到时反而把有限的积蓄都搭进去了,今后怎么生活呢?
一天男孩又要买两三百元钱的彩票,锦秀忍不住劝起他来。男孩说:“姐,我知道您是湖南来的,你好善良,哪有卖东西的劝人家别买的呢?”
处于人生低谷的人一般都很敏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悯,锦秀有点为难,不知怎么回答,迟疑了一下,决定直接说出心里的看法。
男孩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说:“姐,你能坐得离我近点儿吗?”“嗯?”锦秀有点迷惑。
“我想好好看看您,我每次只能听到您的声音,还一直看不清您的样子呢。”
这是锦秀所没有想到的,她很吃惊,没有想到男孩的眼睛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看来,不管你有多善解人意,都永远无法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不能拒绝这样真诚坚定的请求。
她有点不好意思,自我解嘲说:“好久都没照过镜子了。老姐很丑的喔,你要有心理准备!”
锦秀搬了一条凳子坐到男孩跟前,这才注意到,其实他长相英俊,尤其是宽宽的额头和那一头浓密微卷的黑发,可是他的眼睛的确缺乏神采。锦秀盯着他的眼睛想:如果这孩子没生病,该是多少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
“姐,您真美,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美,我要把您的样子记在心里。”
听了这话,锦秀的眼眶湿润了。她知道过了青春年华,不修边幅、身体发福的自己谈不上多美,可是她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一个处于人生绝境的男孩,还能如此感念别人的善意。看来残酷的生活带给他的即使是痛苦和眼泪,也绝不是自暴自弃。锦秀不禁想起了《我与地坛》,想起了史铁生。
难道一个年轻人就这样等着失明吗?就不能去争取政府部门或慈善机构帮他一把吗?
等伍志下班回来,锦秀把这位自称赵宇的男孩的事和他一说,提出心中的疑问。
伍志也表示同情,可是他现在哪有心思真去琢磨帮助一个不熟悉的人,他自己正烦恼着呢!
因为他自己连续好多天自己下单买彩票不中,已经积累了不少亏空,目前锦秀还蒙在鼓里,等到结账的时候,她必定会知道的。
伍志对付锦秀是很有一套的,照婆婆的话说就是锦秀太不厉害,管不住自己男人。他深知她的弱点,刚开始锦秀坚持每天亲自记账,后来伍志表示体贴她,让她好好带宝贝,就这样伍志把记账的活包下来了,实则是要瞒天过海,方便自己打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