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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咸池星动
夜色如墨，狂风裹挟着沙砾，如密集的箭矢“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棂之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屋内，烛火在铜灯罩内不安地跳跃、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包拯坚毅的面庞上晃动，映出他紧锁的眉头与深邃眼眸中隐隐的忧虑。
包拯伫立窗前，目光穿透夜幕，凝视着北斗星所指的后山方向。他下意识地伸手摩挲腰间那块温润的玉佩，那是包大娘亲手为他系上的平安扣。玉佩触手温热，细腻的质感仿佛母亲那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掌心，给予他在这纷繁迷局中片刻的安宁，令他因紧张而纷乱的心跳稍稍舒缓。他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躁的心绪平静下来。然而，郑王府密室中的残碑文字，却如墨迹在水中肆意蔓延般，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玉山龙带水，虎朝光会，天芒现下咸池”。
“咸池非池，而是二十八宿中的凶星。”公孙策打破了沉默，他眉头紧锁，指尖在案几上虚划星图，神情凝重。“《开元占经》有载，咸池主刑杀，若与太微垣相冲，必引血光之灾。”他声音微微发紧，白日里在藏书阁所见的人牲图景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那座枯骨堆叠如山的祭坛之上，青铜鼎内黑雾翻涌，仿若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呼号。鼎身刻满了扭曲诡异的虫形文字，透着一种神秘而邪恶的气息。
段誉手中折扇“啪”地一声收拢，扇骨暗藏的银针寒光一闪即逝。“有趣。”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羁与好奇，“大理王庭的《巫蛊志》提过，南诏祭司曾以千人血祭唤醒天芒，炼出的鬼兵刀枪不入，却活不过七日。”他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至窗边，目光掠过城外巡弋的宋军铁骑，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庞廷宪封城，只怕不是为了阻拦我们，而是要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来填这咸池阵眼。”
萧峰听闻，猛地攥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辽国边境那些被西夏鬼兵屠戮殆尽的村落：焦土之上，一片死寂，孩童的断肢挂在半融的铜铃之上，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铃铛内壁赫然刻着“天芒”二字。这幅惨绝人寰的画面，让他心中燃起无尽的怒火。“若此物真能操控生死，”他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辽宋百姓皆成俎上鱼肉。”
就在此时，若溪怀中的陶罐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猛然炸裂。紧接着，暗红的液体汩汩渗出，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若溪惊恐地瞪大双眼，踉跄着向后退去，染血的裙裾扫过青砖，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后山石壁……那些血是从碑文里渗出来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恐惧。
“碑文？”公孙策瞳孔骤缩，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倏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火种残碑！”他疾步至案前，一把抓起狼毫，蘸墨后挥洒如飞。须臾之间，五块残碑拓片在纸上拼合完整——鲁东碑刻巨浪滔天，那线条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随时都能从纸上奔腾而出；昆仑碑绘雪山飞狐，栩栩如生，让人仿佛能看到那只灵动的狐狸在雪山上跳跃；黄河源碑录鱼纹古篆，神秘而古老，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洱海碑雕百越祭舞，舞者的姿态优美而诡异，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神秘的仪式；而第五块土城残碑……
“是星图！”展昭眼尖，刀尖点向宣纸，北斗勺柄正对咸池星位，“你们看，这些纹路不是裂痕，是引血的沟槽！”
公孙策的笔锋突然顿住，他的脑海中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一个可怕的推断逐渐成型——五碑分属五行，土城属土，咸池属水，水生木而克土，故需人牲血气逆冲五行，方能破阵。庞廷宪封城，实为蓄养祭品；西夏铁鹞子潜伏，必是欲夺天芒炼制鬼兵；而段誉、陈鸢至此，恐为平衡阴阳，阻杀阵成……
窗外，忽传来一阵凄厉的鸦鸣，仿佛是不祥的预兆。包拯推窗望去，但见巡弋的宋军铁骑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土城四门轰然闭合，扬起一阵尘土。庞廷宪身着玄色大氅，在城楼上猎猎飞扬，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他手中令旗一挥，千百弩箭齐指苍穹，冰冷的箭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无数双嗜血的眼睛。
“子时将至。”陈鸢掌中玉筹“叮当”坠地，卦象成“泽火革”，她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无尽的寒意，“血祭启阵，阴阳倒转，届时咸池洞开，天芒现世——”
包拯猛然攥紧玉佩，月牙胎记在额间隐隐发烫。火种传承的碎片在识海中疯狂翻涌：姆大陆基因锁、活性石碑、五星连珠……无数神秘的信息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脑海一片混乱。然而，就在这混乱之中，他倏地抬头，眸中精光暴涨：“不是天芒要现世，是有人要重造‘火种’！”
话音未落，后山骤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地裂之声，仿佛大地在痛苦地呻吟。众人脸色大变，急忙奔至院中，但见血月当空，如同一轮巨大的血色圆盘，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咸池星赤芒大盛，整座玉山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山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裂，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碑文沟槽中鲜血奔涌如河，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夜空。
萧峰一声怒吼，长刀出鞘，刀气纵横三丈，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向着后山的方向斩去。“破阵眼，断血河！”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无畏的勇气。
段誉折扇飞旋，六脉剑气激射而出，化作六道璀璨的光芒，向着血河冲去。“包兄，你掌火种传承，寻阵枢！”他一边奋力攻击，一边向包拯喊道。
包拯闭目凝神，基因锁在血脉中嗡鸣，仿佛在与天地间某种神秘的力量共鸣。他“看见”山腹深处，一方青铜祭坛矗立在黑暗之中，坛上悬浮的正是姆大陆原生石最后一块碎片，散发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
“走！”包拯一声令下，纵身跃向山隙，公孙策和展昭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夜风裹着血腥气灌入衣襟，令人作呕。而咸池星下，一场关乎天下气运的生死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山隙裂口喷涌的腥风卷起包拯的衣袍，基因锁在血脉中发出尖锐嗡鸣。他指尖拂过岩壁，荧光苔藓在触碰的瞬间亮如星子——这是姆大陆文明特有的生物磷光，千年未灭。
此刻包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母亲被囚庞府、郑王密室残碑、风月楼装傻的日夜……记忆碎片在脑内横冲直撞。他突然意识到，从踏入土城那刻起，自己就成了各方博弈的活棋。火种传承者的身份，早被算进这场千年局中。
“包大哥！“公孙策的喊声穿透地脉轰鸣。他雪白袖口染着血渍，手中《幽兰手札》哗啦翻动：“祭坛纹路合《周髀》盖天之说！左三右七，步天罡位——“
包拯足尖点地腾挪，靴底碾碎满地白骨。这些骸骨关节扭曲，额骨凹陷——正是服食天芒后反噬的典型特征。原生石碎片在祭坛中央悬浮旋转，五色流光沿着青铜凹槽奔涌，竟与公孙策拼合的拓片分毫不差。
公孙策突然止步——青铜凹槽呈井字形交错，鲁东碑海浪纹对应坎位，昆仑雪山纹镇守乾位。他想起在青天药庐替包大娘整理古籍时见过的《洛书》，“戴九履一，左三右七“的格局暗合后天八卦。若将五碑按五行方位排列，原生石能量场或许能逆转血祭！
“西夏人进山了！“展昭金刀劈开坠落的钟乳石，刀身映出后方涌动的黑影——铁鹞子重甲上密布倒刺，面甲眼洞泛着幽幽绿光，分明是浸泡过天芒药液！
萧峰降龙掌轰碎甬道岩壁，气劲震得祭坛嗡嗡作响：“段世子，护住巽位风口！“他瞥见西夏人甲胄缝隙渗出的黑血，辽国边境焚村的惨状再度刺痛神经——这些士兵，早已是活死人。
段誉凌波微步踏过血河，六脉神剑点向祭坛东南角的青铜兽首：“包兄，这饕餮纹的眼睛是空心的！“指尖剑气激射的刹那，兽瞳突然翻转，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正是姆大陆基因图谱！
同时间若溪突然捂住心口踉跄跪地。那些扭曲的文字在她视网膜上燃烧，远古记忆如潮水倒灌——她看见银甲巨人将发光的石碑埋入山体，看见徐福跪在祭坛前用青铜匕首剖开胸膛，将心脏浸入原生石凹槽……原来徐福不是炼药，而是在修补破碎的火种！
“血……需要活体血脉……“她颤抖着将手腕按向兽首，荧蓝血液渗入青铜纹路。整座祭坛突然发出鲸鸣般的震颤，原生石碎片开始顺时针旋转，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影像中，徐福捧着刻满基因链的玉版，对咸阳宫方向三跪九叩：“臣欺君矣。天芒非长生药，乃锁住火种暴走的镇静剂……“
“原来如此！“公孙策猛地揪住包拯衣袖，“始皇帝陵的汞海不是防腐，是用水银隔绝原生石辐射！徐福东渡也不是寻仙，他在找能承受火种传承的血脉！“
展昭旋身劈开扑来的铁鹞子，刀刃砍在药人脖颈竟迸出火星：“包大哥！这些药人甲胄里缝着磁石，他们在把祭坛能量引向……“
话未说完，山顶突然传来庞廷宪的长笑。玄铁重弩穿透山体，箭雨在穹顶炸开万千磷火，照出岩层中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整座玉山，竟是庞大的生物培养舱！
包拯额间月牙传来灼烧的感觉顷刻间滚烫如烙铁。基因锁在庞廷宪笑声中剧烈共振，他突然明白母亲为何总在月夜捣药——那些混在当归里的陨石粉，是在抑制他过早觉醒！庞太师软禁包大娘，真正要的不是天芒，是能操控火种的人形钥匙！
“五行逆转阵要成了！“陈鸢的玉筹卦盘咔咔炸裂，咸池星红光照亮她惨白的脸，“包拯，快把原生石转向离位！只有火种传承者能……“
西夏药人突然集体僵直，面甲下传出非人的嘶吼。他们的铠甲缝隙长出荧蓝菌丝，正是若溪血液中的姆大陆微生物！包拯趁机跃上祭坛，掌心月牙胎记贴上原生石。
基因锁轰然洞开的刹那，他看见两千年前的真相——徐福将最后一块原生石封入玉山，跪地长泣：“后世若启此石，需以仁心为引，否则必遭文明反噬……“
“原来你赌的是人性。“包拯喃喃着，在庞廷宪的弩箭破空声中，将原生石狠狠拍向坎位。
山体崩塌的轰鸣里，公孙策的嘶喊与展昭的刀光交织成网。而原生石投射的星图，正缓缓凝聚成新的文明火种——这次，握在求存者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