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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一日,杨家开始送杨如期的嫁妆去秦王府,杨岐山亲自打头阵带着嫁妆去的。
来街上看热闹的人简直是人山人海,秦王府下聘和靖安侯府送添妆礼的时候没有赶上热闹的人,这一次都来了,东黄街上两旁的茶楼酒楼家家挤满了人,都等着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来看热闹。
这一场热闹引起百姓们羡煞不已,流水般的嫁妆足足装了十几二十辆马车。
众人越发感叹靖安侯有多疼爱这位外孙女了,另外岭南温家真是富贵,听说不算靖安侯府准备的嫁妆,光杨家小姐的母亲温氏留下的嫁妆就有百抬,更别提别的一些铺子宅子了。
议论间,有些年长的伯伯们仿佛想起当年靖安侯嫁女之时也是这么声势浩大,嫁妆箱子如一条长龙般,这头进了杨家,那头还在靖安侯府门口。
杨家的人浩浩荡荡的送完了嫁妆,街上百姓们议论纷纷,杨岐山显得很高兴,似乎这么多的嫁妆也有他的功劳似的。
夜里老夫人派常嬷嬷给杨如期送了一只小盒子,常嬷嬷支支吾吾叮嘱杨如期夜里独自打开看。
杨如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梦里是出嫁过的,这盒子她不用便知是什么,坦然的接过了。
常嬷嬷又叮嘱了几句明日出嫁时的事宜,虽说教习姑姑都教了,但杨如期没有拂了常嬷嬷的好意,耐着性子等她把话说完。
半刻钟后,常嬷嬷才离开听雪阁。
次日要起早,房嬷嬷早早就劝杨如期躺到床榻上了,等杨如期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有些睡不着。
她不禁想女子一定要嫁人吗,一定要依附夫家才能在这世上立足,否则就是异类,会被世人指摘。
第二日,天色才刚亮杨如期就被房嬷嬷叫了醒来,太后派来的教习姑姑领着碧绿她们端着托盘和各种匣子饰品进了内间。
杨如期的听雪阁正屋算是比较宽敞的,可是外间站着十几个丫鬟,里头又站着七八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房嬷嬷和丫鬟们一个个的都是笑容满面,各司其职,伺候杨如期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人虽然多却被教习姑姑指挥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今日不光是杨如期成婚之日也是她的十六岁生辰。这一日天气很好,六月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日头大,温度高,意味着杨如期今日要多受些罪,因为她的嫁衣一层罩一层,十分的繁复厚重。
足足有六层,一起上身之后非常闷热,屋子里摆了两盆冰也不能使杨如期的身上变得凉爽,好在只有今日,杨如期想着,咬咬牙忍一忍。
教习姑姑盯着碧绿她们做事非常细致,光是沐浴和更衣就用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来给杨如期梳头的嬷嬷是一位儿女双全很有福气的人,年纪有些大了,听教习姑姑说是太后娘娘特意找来给她梳头的。
杨如期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嬷嬷给她梳头,她闭了眼睛听着喜气洋洋的嘈杂声,心里有些恍惚,还因为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梦里的时候她是不是满心欢喜期待着嫁给董其中?对以后的生活充满幻想,只是后来所托非人,折磨三年,每活一天,连呼吸都是苦的。当初待嫁的时候那点幻想和欣喜也消散在了记忆里,再也记不起来了。
梦醒那一刻,杨如期想的也只是报仇,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没有想到会遇上李轻舟。
在这一刻,杨如期越来越恍惚,这一刻是不是也是梦?她会醒来吗,也许她从没逃脱董其中的魔爪?还是这是她死前的幻想?
杨如期想着,李轻舟为什么会看上她呢,他这样的男子因为身体不好,极少出现在人前,也阻挡不住多少小姐想嫁进秦王府。
戴上凤冠以后,杨如期的整个脖子和腰背必须时刻挺直,不然凤冠的流苏晃动太大显得失礼。
妆容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阴氏带着温华和李燕音到了,坐在外间陪着杨如期说话。
阴氏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由得想起温氏出嫁时候的场景,忍不住红了眼眶。
李燕音自从有了身孕以后,整个人变得很柔和,也是时常伤感,见阴氏难过,起身扶着五个月的肚子坐到了阴氏身边安慰她。
阴氏很欣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着李燕音的手关心道:“今日这么闹哄,人又多,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李燕音摇了摇头,“我高兴着呢,祖母。”
温华也温柔地看着李燕音,“祖母放心,我会照顾好音儿的。”
阴氏点点头,这么好的日子,她也应该高兴才是。
过了一会儿,温彤和贺柔也来了听雪阁,然后杨如心也来了,正屋内挤满了人。
“五姐姐,你今日美若天仙,”杨如心真心夸赞道,眼里都是羡慕之情。
杨如期正想说谢谢,就见落月端着一碗三鲜粥进来。
落月将三鲜粥端到床榻边的凳子上放下,随后将教习姑姑和其他丫鬟赶了出去,只剩了碧绿等人。
落月端起燕窝粥递到杨如期面前,低声道:“小姐,世子怕你饿,特地吩咐我叫厨房煮的,你吃些吧,现在离着吉时还有些时辰呢,不然难受。”
碧绿碧青有些羞愧,今日实在太忙了,这茬倒是忘了。
落月每舀起一勺吹一下再递到杨如期的嘴巴前,正好入口,杨如期顺着落月的手小口小口地吃着,一碗粥下肚,胃里有了东西,舒爽了许多。
落月走之前还嘱咐碧绿带些点心在身上,以免杨如期饿了难受,碧绿连忙应了。
碧青端了端来了茶水和痰盂让杨如期漱口,最后又替她补了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