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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驰的日光】
言诺冲出写字楼时,工牌在胸前剧烈摇晃,金属链子勒进脖颈的刺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九月的阳光白得刺眼,柏油马路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视线。手机在掌心发烫,班主任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朵拉和小朋友抢玩具,额头蹭破了点皮……”
后视镜里,副驾驶座上蔫头耷脑的向日葵簌簌抖落花瓣——那是本该送给客户的签约礼物。红灯刺目,她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忽然想起离婚那日暴雨倾盆,前夫摔门而去时,玄关的陶瓷招财猫碎成一地残骸,朵拉的哭声穿透雨幕扎进脊椎,从此再未拔出。
“妈妈的小太阳……”她碾碎油门闯过黄灯,车载广播里的财经分析混着心跳轰鸣。导航显示还有1.3公里,却仿佛隔着半生时光。
推开教室门的刹那,消毒水味混着槐花香涌入鼻腔。四月风穿过敞开的窗,掀起彩纸折的千纸鹤,纷纷扬扬落在言诺颤抖的肩头。
“妈妈!”朵拉顶着歪斜的蝴蝶结发卡扑来,额角创可贴上的艾莎公主冲她眨眼。膝盖重重磕在彩色泡沫垫上,她却只觉掌心贴着的温热皮肤是世间唯一真实。
“是朵拉非要保护我的城堡!”稚气男声炸响在耳后。言诺转身时,正撞见藏青西装包裹的修长身影弯腰拾乐高碎片,那人后颈一颗淡褐色小痣,与十七岁那年她从教室后排偷望时的位置分毫不差。
汤允沐直起身的刹那,时光轰然倒转。他腕间铂金袖扣折射的光斑跃过言诺眼睫,晃得她险些落泪。岁月竟如此偏心,有人连眼角细纹都像是工笔描摹的墨痕。
“好久不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比记忆中低哑,怀里小男孩耳垂缀着与朵拉同款的褐色小痣,“我侄子小树。”
【高二秋·蝉鸣与薄荷糖】
晨读课的蝉鸣撞碎在玻璃窗上,言诺的自动铅笔芯第三次折断。汤允沐突然倾身过来,薄荷气息混着青柠洗发水的味道,在她草稿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第三次错在辅助线。“少年用铅笔尾端敲了敲她画歪的几何图形,金属笔帽在晨光里晃出细碎光斑,“选C,错了替我值日。“
言诺的耳尖瞬间烧起来。上周四生物课后,她撞见汤允沐在器材室擦拭蒙尘的奥赛奖杯。少年逆光的轮廓浸在浮尘里,修长手指抚过铜牌上“汤明远“的名字——那是三年前转学去BJ的特等奖得主。
“阿沐偏心!“袁嘉倩带着蜜桃香气的发梢扫过汤允沐的校服领口,“昨天我问你洛伦兹力大题,你就说'自己琢磨才有意思'。“她新涂的透明甲油在言诺的练习册上折射出彩虹光晕。
汤允沐懒洋洋转着自动铅笔,金属笔杆在指尖翻飞:“某些人要是能把涂指甲油的功夫用在错题本上...“他突然从抽屉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糖盒,两粒裹着霜糖的薄荷糖滚到言诺的三角函数图上。
教室后门“吱呀“作响,班主任抱着数学联赛报名表进来。言诺慌忙把糖粒藏进笔袋,听见汤允沐压低声音:“敢不敢赌?赢了奖金够买十年薄荷糖。“
【微信提示音】
手机在置物格震动时,小区路灯次第亮起。微信通讯录的红点如一滴血,验证消息写着:
“我是汤允沐,小树坚持要还朵拉一支蜡笔。”
雨刷器仍在摆动,刮不净十七年前那场滂沱大雨。朵拉在后座哼起新学的儿歌,调子莫名像毕业晚会那首《后来》。窗外,黑色奔驰静静停在梧桐树下,仪表盘亮着微弱的光,照出储物格里褪色的千纸鹤,翅膀上还沾着当年车轮碾过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