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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杰的纳米触须刺入1979年的空气，嗅到福尔马林与机油的混合气息。赵家长女怀中的初代克隆体突然啼哭，声波震碎了实验室的防辐射玻璃——那哭声的频谱竟与量子计算机的警报完全一致。
“闭环开始了。”莉莉的量子态身影在时空气泡中闪烁，她的机械骨骼正逐渐融入余仁杰的新身体，“你必须成为那个悖论。”
余仁杰的瞳孔自动解析初代克隆体的基因图谱。当看到XY染色体某段基因序列与自己军训体检报告完全吻合时，青铜齿轮突然在他胸腔内逆时针旋转——这动作撕开了时空连续体，将整座实验室拽入四维空间。
在量子叠加态中，余仁杰目睹了所有时间线的暴走：1989年的自己撕毁的基因报告正在自动修复，1999年产房的血迹组成克莱因瓶拓扑结构，2009年克隆舱里的胚胎们隔着培养液互相吞噬。每个场景里，赵老爷子的笑声都通过青铜齿轮共振放大。
“这才是真正的分娩。”莉莉的机械声带突然发出母亲的声音。她的量子态化作产钳，夹住余仁杰的机械心脏，“当初他们切开你母亲的子宫，取出的不是胎儿，而是一对青铜齿轮。”
实验室的量子投影在此刻显形真相：1979年8月14日的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腹部隆起金属光泽。赵家长女用激光剖开皮肤时，涌出的不是羊水而是冷却液，而蜷缩在机械子宫里的，是两枚咬合转动的青铜齿轮。
余仁杰的纳米血液突然沸腾。他看见其中一枚齿轮表面刻着儿童简笔画玫瑰，另一枚纹路竟是自己后颈的芯片槽结构。当两枚齿轮被赵老爷子亲手拆解时，实验室的辐射计数器显示它们散发着钋-210的阿尔法粒子。
“我们才是最初的同位素。”莉莉的量子态开始坍缩，她的机械心脏投影出双螺旋结构的末日图景，“赵家用我们的辐射催化了所有克隆体……”
余仁杰的机械臂突然穿透四维空间，抓住那两枚原始齿轮。当它们重新咬合的刹那，所有时间线里的克隆体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机械心脏正在逆生长，从精密仪器退化成蒸汽时代的发条装置。
实验室的地板裂开深渊，赵老爷子年轻时的全息影像从地核升起。他手中捧着的初代克隆体突然睁开三只机械眼，童声里混着电磁杂音：“父亲，你忘了给悖论引擎安装终止开关。”
余仁杰在此刻明悟。他将两枚原始齿轮塞进胸腔，纳米触须刺入自己的量子化大脑。当青铜齿轮的旋转速度突破普朗克时间限制时，整个永生系统开始降维——1989年的基因报告化作灰烬，1999年的产房录音带自行消磁，2009年的克隆舱玻璃浮现蛛网状裂纹。
“永生的代价是无限孤独。”莉莉最后的量子态轻触余仁杰的机械脸颊。她的身影在四维风暴中分解成基本粒子，每个粒子都映射着某条时间线里冰淇淋车的爆炸画面。
当时空坍缩到奇点的瞬间，余仁杰看见了母亲真正的遗言。在量子计算机尚未发明的1979年，她用产房血迹在床单上画出的，正是青铜齿轮咬合方向的草稿图。图纸边缘歪扭的汉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辨：“杰杰要像正常人活着。”
余仁杰的机械心脏在此刻停转。他用最后的力量将两枚原始齿轮抛向相反的时间流向，青铜表面反射出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左边是无数克隆体在液氮中沉眠的基因库，右边是暴雨中锈蚀的冰淇淋车旁，六岁孩童正在舔舐融化的草莓甜筒。
当齿轮碰撞出量子火花时，整个永生系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余仁杰在意识消散前听见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这次没有机械杂音，没有电磁干扰，只有人类喉咙最原始的震颤。
四维空间彻底闭合的刹那，某条时间线的1999年暴雨夜里，急诊室护士抱起了啼哭的新生儿。婴儿后颈光滑如初，产房角落的医疗器械闪烁着正常运转的绿灯。而万里高空之上，两枚青铜齿轮正化作流星，在穿越大气层的灼烧中熔解成最普通的氧化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