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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的江南晨雾裹着霉味钻进窗缝时,蒋依然总会在缝纫机的“哒哒“声中惊醒。继母周慧兰的蓝布围裙在厨房晃荡,药罐里的苦味顺着门缝渗进阁楼。“依然啊,下楼喝汤。“周慧兰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总带着三分倦意。她端着搪瓷碗站在楼梯口,腕上那串铜转运珠在晨光里泛着青灰——那是去年父亲汤厂工伤后,她不知从哪个庙里求来的。蒋依然盯着碗底悬浮的褐色药渣,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褪红嫁衣喃喃:“金线断了,药就不能停。“嫁衣被周慧兰锁在樟木箱里,可昨晚她又梦见衣襟上绣的牡丹花瓣渗出血丝。“慧兰,药量别减。“父亲汤建国咳嗽着从车间回来,右手的纱布仍渗着黄浆——纺织机齿轮咬掉他三根手指那日,周慧兰刚带着嫁妆跨进门槛。阁楼地板在午后总会渗出潮气。蒋依然用指甲抠开樟木箱铜锁,嫁衣的红绸褪成桃粉,唯有襟口金线在暗处闪烁。她突然想起母亲改嫁前夜,自己曾瞥见那金线在煤油灯下扭成古怪的纹路。“啪嗒。“楼下传来药包坠地的声响。蒋依然蜷在箱后窥见周慧兰蹲在灶台前,将一包褐色粉末倒进父亲的药罐,而她腕上的转运珠正抵着药。
纺织厂后巷的槐树在暮春抽新芽时,蒋依然第一次听见阁楼地板下传来齿轮咬合声。那声音像老式缝纫机卡住线轴的呻吟,混杂着父亲汤建国咳嗽时气管里带血的喘息。八十年代的阳光下,重组家庭的影子被拉得细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协调。蒋依然将嫁衣金线齿轮藏进缝纫机皮带夹层,下楼时故意踩响楼梯。周慧兰正擦拭灶台上的药渍,腕珠钢针已收回,铜转运珠在晨光里泛着无害的青灰。“药洒了,我再熬一碗。“她转身时,蒋依然嗅到搪瓷碗沿残留的苦味里混着淡淡机油——与父亲车间气味相同。继母的蓝布围裙晃荡,裙褶深处似有暗纹蠕动。次日放学,蒋依然绕道纺织厂后巷。槐树新芽间悬着报废的纺织机齿轮,她用发卡挑出金线齿轮,两枚金属在阳光下严丝咬合。齿轮边缘刻着的“汤“字与墙上年久褪色的厂徽字体一模一样。忽然,身后传来铁桶滚动的声响。“小依然?“车间主任老吴拎着沾血的纱布出现,“你爸又晕在车间了,手指伤口感染得厉害。“蒋依然攥紧齿轮,注意到老吴袖口有与嫁衣金线相同的红绸纤维。深夜,她偷取父亲药罐残液滴入白鼠笼。老鼠啃食药渣后抽搐不止,喉管发出与父亲咳血时相同的金属摩擦声。阁楼地板下的齿轮声愈发急促,蒋依然用听诊器抵住罐壁,竟听见微弱的电流嗡鸣——药粉中混有导电粉末。周慧兰的转运珠、嫁衣齿轮、药罐电流...线索如锈齿轮般卡进蒋依然的思绪。母亲为何将纺织厂机密缝入嫁衣?周慧兰每日用药维持父亲“工伤“状态,是否在拖延什么?楼下传来继母哼歌的声音,蓝布围裙的暗纹在月光下显形——竟是齿轮排列组成的纺织结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