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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从春季的探头到夏天的茂盛,秋天的衰落,冬天的与大地融为一体,一个四季的变化,就经历了自己的一生。
深夏的日头火辣辣晒的人难受,我讨厌死了大太阳跟树上吱吱吱吵个不停的结料子(蝉),晚上热的睡不着,中午也吵的让人不安生。
奶奶家在我们村里的偏南边,我们都叫南地。
村子里有五个方位的住处划分,我家在村东头的中间往东叫东地,西边是西头,南边是南地,后边是后街。
奶奶家是南边,树木多,尤其是杨树,靠着奶奶家土屋有一片杨树林,在厨房后边是一片坟头。
我小时候最多的娱乐场所,除了去东地那边的河道放羊,就是在坟头那跟树林里玩了。
在我记忆中,奶奶陪着我玩的时间并不多,因为她和爷爷两个人在家,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田里除草,播种,还有洗衣做饭,去地里薅菜……
奶奶是个很优雅的人,家里虽然破旧,但我记忆中,不是农种忙的时候,奶奶都会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我们只有两件屋子搭起来的厨房跟土坯建的堂屋。我们所有东西都在堂屋里,进门左边是杂物堆放,跟一个立起来的长柜子,里面放的都是粮食。
进门右边有两张床,一个是小床,夏天搬出去在院子里乘凉的,冬天放衣服。
另外一张大床是我们真正睡的地方,我跟爷爷奶奶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直到我五六岁离开吗,才结束。
床头还有一个衣柜,我们的衣服,被褥,一年四季的布制品全都在这里放着,小声告诉你们,爷爷藏的好吃的也都会放在里面,不过,我从来没有偷拿过,我的堂哥都偷吃过,他们会分给我一些,哈哈哈,我是帮凶。
都是土堆的房子,却被奶奶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也归类整齐。
奶奶家很小,小小年纪的我,身边没什么朋友,奶奶闲下来就会带着我在家旁边的树林里找事情玩。
而我关注的点,却都是在奶奶的头发上,她的头发修剪的很整齐,一直都是刚好到肩上耳下的位置,就像是民国时期的学生。
从小到她得病去世,她的脸上都是带着慈祥的笑,跟那永远没有变化过的发型。
我的头发也都奶奶修剪的,家里裁布的大剪刀,我坐在院子里,奶奶长满老茧的手,在我发丝上摸着,我是及怕痒的人,总是笑着乱动。
奶奶板起脸假装生气让我别动,我强忍着,每次剪完后,都有一块我乱动留下的豁,像是被狗啃过一样,哈哈哈哈,奶奶看着笑,我也笑。
小时候不分美丑,头发也从来没有长长过,看着奶奶的头发,我才想自己也要留着这样的头发。
奶奶从地上捡起杨树叶,很快折了小船递给我。
我的目光被吸引,挨着奶奶坐在地上,也捡起了一片树叶,小小的手,还没树叶大,怎么都折不会,奶奶就把船送给了我。
我倔强的要自己做,奶奶笑着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能学会了。来比比咱俩谁的手大?”
我抬起小爪子放在奶奶手心里。
奶奶的手好大,我惊讶的瞪圆了眼睛,真是神奇,大人的世界好奇妙。
“笑笑长大也有大手。”我冲着奶奶挥着手说。
那个时候在我眼里,奶奶通过自己的手,做出了很多在那个年纪让我觉得像是魔术一样的事情。
我长大了,有了大手,就会和奶奶一样厉害,我会很厉害,超级超级厉害,我不知道自己要变厉害是为了什么,反正厉害两个字本身就很厉害。
“你把小船放在水里,它会开船飘的很远。”奶奶如是说。
我更加惊讶,连忙拿着小船跑到大坑里,奶奶跟随其后。
我把树叶做的小船小心翼翼放到水里,看着它飘。
奶奶蹲在地上看着船的方向说:“你把梦放到小船里,它飘的很远,如果还不翻,你的梦就能实现。”
我赶紧对小船说:我想赶紧长大。
奶奶好笑的问我:你长大想做什么?
我想了一会才郑重说:还跟奶奶在一起。
我不知道长大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时候,更加体会不到大人的辛苦,我能想到的,就是跟奶奶一起,一直一起。
梦的小船,摇摇晃晃越来越远,没有翻船,我高兴乱蹦,奶奶怕我摔进水里,拉着我离开了。
晚上,我的梦里,是一片银河,船驶向银河深处,月亮弯弯,月姥姥也在对我笑......
少年不知愁滋味,愁来之日已成年。
我们所有人最不珍惜的那段时间,最后发现,却成了自己最忘不掉,想回也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