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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帝催得紧,马车便行驶得快些,等季和光与宋雨晴入宫时,宋如心才喝下半杯热茶。
带路的太监将二人直接往偏殿里引,倒是让季和光有些不解,他的目光悄悄地看向了正殿,忍了又忍,终归是开口问道:“公公,咱们是否要先去皇上跟前拜见才好?”
那太监眼看差事快要结束,不愿惹出些麻烦来,心中觉着季和光看不懂眼色,面上笑眯眯的。
“侯爷有心了,只是天家体恤,让侯爷不需拜见了,早些与宋氏相见便可。”
季和光连连点头,心底对皇帝生出几分感恩来,这可是天家的体恤,便是说出去都面上有光,他强压下无法面圣的失落,神情更是带了几分愉悦。
他与宋如心相见时,便是这副兴致勃勃的高兴模样。
本就不愿与他扯上干系,又见他这副如同幸灾乐祸的模样,宋如心只觉着愈发烦心,神情便更加冷了几分。
季和光压根儿不曾注意到,他几步上前,嘴里急切地关怀道:“心儿,听我跟你在宫中遇刺,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你怎的会伤到了脸?”
宋如心脸上擦着药膏,一眼便能瞧出是受了伤。
季和光这句话说得过分亲密,引得宋如心蹙眉,眼神冷冽地看向他。
“永宁侯自重,你我早已没了干系,这般亲昵的称呼难免唐突。”
在皇宫里,哪里能够将话说得太难听,何况还有太监与婢女在周遭,宋如心便只能忍下想要痛骂这狗皮膏药的心思,尽量将话说得温和些。
只是她这言行,落到了季和光的眼中,便像是为了他,而特地改了性子,说话都柔和了下来。
他心底的喜意更加压制不住,浑然未觉不妥当,宋如心遇刺是件糟心事,他却通身都带着有了机会趁虚而入的喜意,连在一旁充当皇帝眼耳的年丰都觉着扎眼。
怎的便有如此蠢笨的男子,连此时应当有什么反应都不知,宋如心都显然心中不舒坦了,还未曾收敛。
年丰只觉着难以理解,却不曾想到,宋如心在相府与侯府向来不被重视,不诋毁讽刺她便是好的了,季和光哪里会当真为宋如心考虑。
即便他此时后悔了,想将宋如心接回侯府,亦是想不到这些的。
他习惯了。
习惯将宋如心踩在脚下,习惯忽略她的所思所想所感,习惯将她当成挥之则去呼之则来的玩意儿。
“唉罢了罢了,你如今心中不爽利,我便听你的就是。”
季和光这仿若为了宋如心受委屈的模样,看得他的晴儿心底不是滋味。
一个贱人,如何就要这般好言好语的对待?
宋雨晴紧咬下唇,花了片刻掩饰心绪,旋即像是生怕宋如心不曾看见她一般,柔弱地娇嗔。
“姐姐也不寻人来与我说上一声,怎的会遇刺?我与夫君听闻此事时,心慌不已,生怕姐姐有性命之忧。”
“幸好……幸好姐姐如今好好的,只是这脸却……女子的脸何其重要……”
宋雨晴说到后面,又是嘤嘤哭了起来,活像是遇刺的并非宋如心,而是她。
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派,看得宋如心身侧的年丰都觉着厌烦,索性将脑袋垂得更低,余光只瞧得见宋如心便成了。
宋如心不回话,任由她装出这副姐妹情深的架势,将她给晾住了,惹得宋雨晴心中恼恨万分。
季和光见状便叹了口气,他鲜有的不曾为宋雨晴说话,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紧盯着宋如心。
“你还在与我置气?这都不知多少时日了,以往那些不爽利,便放下了吧。左右我们还要一块儿相伴到白头。”
宋如心手里的茶杯都捏紧了,仿若走在小巷里不当心便踩到了脏东西,她只觉着恶心。
季和光竟是在劝她‘大度’,无异于将人杀了,却要被杀之人感恩般扯淡。
她嗤笑一声,季和光如今该对皇帝感恩戴德,若非在宫里,四处都是皇帝的眼线,她便不会说话还收敛了。
只是这为了避免许许多多麻烦的收敛,让季和光这伪君子以为是退步,步步紧逼,如何恶心她便如何来,也实在是让她头疼。
“永宁侯似是有误会,我与你是不剩什么情意的,并且也不曾再有任何干系,如何来置气一说?这话未免失了分寸。”
接连被宋如心将话堵回来,季和光这深情的牧羊湖便有些端不住了,他看向宋如心的眼神有些许不满,说出口的话总算带了些他死死忍住的怒意。
“宋如心,哪儿有女子与夫君置气到这般境地的?我忧心你才会在此,你却……你……当真是不识抬举。”
季和光的声音压低了些,那满眼满脸的恼羞成怒却是藏不住的。
宋如心扫了他一眼,想必是管理户籍的那贪官还不曾将季和光的贿赂送还,他不知二人现下是当真和离了,还以为能够借此拿捏。
懒得应声搭理,宋如心索性又满上一杯茶,她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本来受了伤流了些血,是不应当喝茶的,但不多喝几口,她真怕那早上的饭食压不住,被季和光恶心得呕出来。
见状,季和光的脸色更差了几分,他正欲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再与宋如心好声好气劝说几句,便听见宋雨晴刻意煽风点火的言论。
“姐姐还是莫要使性子了,你一个女子,如今伤了脸,若是离了夫君这般好的人,还能与哪个男子厮守?”
宋雨晴状似在规劝,实则是将季和光引到了旁处,让他以为宋如心是有了下家,这才将他不放在眼里。
加上先前那些事情,季和光一直不愿承认是自己做错了,隐隐约约有往这方面推脱的意图,这般的话入耳,他当即觉着便是真相了。
季和光忍不住冷笑几声,看向宋如心的目光也不似方才还能带些深情,眼里的失望与愤怒,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责怪,与从前每一次宋如心被冤枉时,如出一辙。
“好,好啊!我当你是与我闹脾气,愿是想着你那情郎……宋如心,你如今毁了脸,世间有几个男子不介意?你当他还会如同从前那般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