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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梦蝶反手扣住他渐冷的手指，江面浮动的磷光里，无数个加密符号正在她记忆宫殿里自动排列组合。
货轮阴影中突然亮起探照灯，日语喝骂声里夹杂着枪栓响动。
林羽的义指弹射出钢索钩住船舷时，祁梦蝶看见自己映在舷窗上的瞳孔里，最后一道密码正在虹膜纹路中缓缓归位。
浓重的铁锈味裹着江风灌进喉头，祁梦蝶攥着耳坠的手指被周云帆的血浸得发烫。
钢索在货轮锈蚀的船舷上擦出蓝紫色火花，林羽的金属义指突然迸出三枚银钉，将扑过来的日本兵钉在潮湿的甲板上。
“北纬31°14'，东经121°29'。”祁梦蝶借着探照灯扫过的瞬间，将虹膜里最后定格的坐标刻进记忆宫殿的铜钟。
周云帆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已经变得时断时续，面具碎片在锁骨处剐出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青灰色液体——那是易容药水混着毒血的颜色。
林羽踹开轮机舱的铁门时，老式蒸汽管突然喷出滚烫的白雾。
祁梦蝶趁机将周云帆拖进满是油污的工具间，他青灰的指尖在布满冷凝水的舱壁上画出残缺的月牙：“十六铺……咳……三号码头……”
“别说话！”祁梦蝶扯开旗袍下摆的暗扣，浸过显影剂的绷带缠住他渗血的伤口。
工具间外传来皮靴踏过钢板的声响，日语对话声混着犬吠越来越近。
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记忆宫殿里那本《源氏物语》哗啦啦翻到夹着樱花书签的那页。
周云帆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在蒸汽管道震动的轰鸣中，蘸着血在她掌心写下：“子时，货箱B - 7”。
祁梦蝶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编号与她在敌营档案室见过的走私清单突然在脑海中重叠，那些乱码似的货物编号正自动转化成地理坐标。
林羽的金属义指从门缝塞进来时带着浓重的硝烟味，指尖夹着的半张船票还在冒烟。
祁梦蝶就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看清票根上的齿孔——与密函上烧毁的缺口完全吻合。
她突然抓起周云帆的钢笔，将显影剂滴在船票背面的水渍上，俄文字母在幽蓝荧光中扭结成黄浦江潮汐时刻表。
“大潮汛。”两人异口同声的低语被突然爆发的枪声撕裂。
周云帆苍白的脸上泛起回光返照般的潮红，他扯开衬衣第三颗纽扣，藏在怀表里的微缩胶卷正显示着与密函破译结果完全一致的经纬度。
林羽撞开门时带着满身血腥气，义指关节处弹出的刀刃还在往下滴着黑血：“闸口有接应！”他甩过来的救生索在祁梦蝶腰间自动扣死，周云帆却突然推开搀扶，用最后的气力将两人推进通风管道：“走水路……”
祁梦蝶的尖叫被爆炸声吞没，透过管道网格，她看见周云帆易容剥落的脸上浮起真正的笑容。
他染血的白衬衫在探照灯下晃成破碎的蝶，坠入江面时手中引爆的磷光弹将整片水域染成荧绿。
无数加密符号在绿色涟漪里跳动，正是密函第二层密码的倒影。
林羽的钢索钩住码头木桩时，祁梦蝶耳垂上的珍珠突然迸裂。
微型胶卷在月光下展开成半透明的地图，十六铺码头旧仓库的剖面图正与她记忆中的闸北火场结构缓缓重叠。
某个用红墨水圈住的通风口位置，赫然显现着老陈牺牲前比划的暗号手势。
“明晚涨潮时。”林羽擦亮火柴烧掉地图，火光在他金属义指上折射出诡异的花纹。
祁梦蝶浸在江水里的裙摆突然泛起磷光，那些被周云帆的血浸透的褶皱里，隐约浮出列宁格勒密码学院标志性的双螺旋密纹。
当海关钟楼敲响第十一下时，祁梦蝶在废弃仓库的横梁上发现了成串的樱花状霉斑。
林羽用义指弹出的刀片刮下菌丝，暗红色的孢子粉在月光下竟组成德文密码。
她突然扯下发簪刺破指尖，将血滴在生锈的货箱编号牌上——B - 7的蚀痕遇血后扭曲成潜艇基地的剖面图。
“声东击西。”祁梦蝶沙哑的声音惊飞了梁间的夜枭。
她将显影药粉撒在通风口锈蚀的铁网上，看着化学试剂与二十年前埋下的铜绿发生反应，渐渐显露出日文假名与法租界下水道图的叠加投影。
林羽突然按住她肩膀，金属义指感应到百米外地面传来的震动。
两人对视的瞬间，祁梦蝶已经将密码投影刻进记忆宫殿的琉璃穹顶。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仓库顶棚的破洞时，她看清积灰的吊钩上系着的半截丝线——与周云帆衬衣袖口磨损的缝线完全一致。
江面忽然传来汽笛的长鸣，某种加密声波混在声浪里撞上仓库铁门。
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宫殿里所有密码本同时翻开，在虚拟的暴雨中拼凑出用莫尔斯码标注的潮汐时刻表。
她沾着露水在窗棂上画出坐标，指尖残留的显影剂突然将晨曦折射成彩虹，虹膜最边缘的纹路里，最后一道密码正在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