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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他抛来的竟是缠着钢丝的消防水管。
祁梦蝶在破窗而出的瞬间回头望去,燃烧的贵宾室里,周云帆的真实容貌在火光中明明灭灭,而沾着血迹的微缩胶卷正紧紧贴在他心口位置。
夜风裹挟着梧桐叶灌进破碎的窗口,远处隐约传来警笛的嗡鸣。
但祁梦蝶知道,那些闪烁的警灯绝不会属于自己人——敌特组织的第三波埋伏,此刻应该已经堵住了所有明面上的出口。
水晶灯残骸在身后炸开第三波气浪时,祁梦蝶的苏绣鞋跟正卡在消防水管缠绕的雕花栏杆里。
周云帆手腕翻转,钨钢丝割裂夜风的声音裹着梧桐叶擦过她耳畔,两人借着惯性撞进二楼的鎏金浮雕窗。
“十二点方向,水晶吊灯承重链。”祁梦蝶在坠落中扯开缠腰的绸缎,记忆宫殿里舞厅三维图与视网膜上的场景倏然重叠。
那些在巡捕房背过的建筑图纸此刻化作实体——水晶灯铁链与古董座钟的铜摆恰好形成夹角,她蹬着彩绘玻璃借力腾空,珍珠盘扣里藏的银丝瞬间缠住钟摆。
舞池里《夜上海》的旋律突兀地卡在两个音符之间。
祁梦蝶坠入人群的刹那,周云帆已然撕开浸血的西装衬里。
磁石吸附的微缩胶卷被他高举过顶,在旋转彩灯下折射出诡异的幽蓝。
“诸君不妨猜猜,张将军与孙老板用多少箱磺胺药换的这卷死亡名单?”周云帆的皮鞋尖踢开香槟塔底座,十二支金槟酒液泼洒处,胶卷遇光显影的字符在白色大理石地面投下血红的影子——那是二十七个用金条标注的军方高层姓名。
舞池霎时陷入死寂。
穿燕尾服的司仪手中银托盘当啷坠地,陈年波特酒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暗红血渍般的痕迹。
祁梦蝶的玳瑁折扇突然展开,二十根扇骨钢针精准钉住六个正欲掏枪的侍应生手腕,淬毒针尖在吊灯下泛着孔雀绿的冷光。
“劳驾陈夫人解释下,旗袍第三颗盘扣里的微型相机是怎么回事?”她旋身掠过呆立的贵妇们,染着珍珠粉的指尖捏住某位银行家太太的珍珠项链轻轻一扯——三颗南洋珠滚落在地,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胶卷仓。
人群爆发的尖叫被周云帆鸣枪示警的巨响截断。
他撕下融化大半的易容面具,露出下颌那道标志性的刀疤:“三分钟前,孙老板的装甲车正在撞击租界警局——用他藏在霞飞路23号地窖的德制穿甲弹。”
祁梦蝶突然将折扇抵在钢琴师后颈。
琴凳底部暗格里掉出的密电码本,封面烫金花纹与陈夫人遗失的鸢尾花胸针如出一辙。
“劳烦演奏第七乐章。”她染血的鞋尖踩住琴键,降B调轰鸣中,记忆宫殿自动拆解出用音符间隔编制的密码序列。
当第三个重音敲响时,周云帆的军靴踏碎了舞台中央的拼花地砖。
藏在石膏浮雕后的短波电台冒着青烟,未烧尽的电文上残留着“梧桐路18号”的坐标——正是张将军情妇上个月购置的法式洋房。
“精彩!”陈夫人的掌声突然从二楼露台传来。
她猩红的指甲拂过断裂的栏杆,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绷带渗着新鲜血痕,“可惜你们拿到的胶卷……”话音未落,周云帆怀中的微缩胶卷突然自燃,氰化物的苦杏仁味里混进了硝化甘油特有的甜腥。
祁梦蝶的银丝网兜住燃烧的胶卷掷向酒柜,高浓度威士忌遇火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三个举枪的保镖。
在漫天飞舞的账册残页中,她看见陈夫人遗落在天鹅绒座椅上的鳄鱼皮手包——内侧夹层里半张烧焦的船票,显示着今夜十一点黄埔码头开往香港的班次。
“追!”周云帆扯下燃烧的窗帘扑灭走廊火势,后颈因易容胶体剥离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白衬衫领。
祁梦蝶的记忆宫殿正在重构整栋建筑的通风系统,那些隐藏在壁纸后的送风管道、酒窖暗门上的铜制铰链,都成为立体地图上跳跃的坐标。
当他们踹开通往花园的橡木门时,夜风卷着紫藤花扫过青砖地面。
祁梦蝶突然蹲身抚摸湿润的泥土——新鲜的高跟鞋印旁散落着鸢尾花瓣,花径断口处还沾着未凝固的香膏,正是陈夫人独门调制的夜莺尾调香水。
周云帆的袖剑弹开暗处射来的毒镖,金属碰撞的火星照亮了假山石上的弹孔。
那些呈梅花状分布的弹痕,与三个月前法租界银行劫案现场的弹道轨迹完全重合。
“东南角凉亭。”祁梦蝶将珍珠耳坠捏碎洒向半空,掺着磷粉的珍珠末在夜色中划出荧光线谱。
记忆宫殿里陈夫人逃跑路线的预测轨迹,正与凉亭飞檐的阴影完美重叠。
远处突然响起汽笛声,黄浦江的潮湿水汽裹着柴油味漫过蔷薇花篱。
周云帆撕开渗血的衬衫下摆,露出缠在腰间的备用易容材料:“码头方向有……”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祁梦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月光下的青石小径上,陈夫人遗落的翡翠耳坠正卡在排水铁栅间,折射着妖异的绿光——那位置恰好是记忆宫殿推演路线中的第七个转折点。
夜雾渐浓,湛蓝夜幕中炸开第一朵烟花。
姹紫嫣红的光影里,祁梦蝶的珍珠发簪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这是他们埋在敌特内部的暗桩发出的最高危预警。
周云帆的军刀已经出鞘,刀身映出两人身后摇晃的树影。
那些本该在初秋枯萎的法国梧桐,此刻正反常地抖落着带露的新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