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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天空初露霞光,那沫绯红还未完全晕染开,便隐隐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有婢子奴才的窃窃交谈声,有凌乱的脚步声,听不清他们说着什么,只隐约觉的那些声音嘲着偏殿移来。
九真早起,已然坐在铜镜前等待梳妆,云香站在身后为九真整理着发髻,旁边的婢女眼睑下至,偶尔偷偷打着瞌欠,显然还没适应早起。
“这才破晓,便开始晨省了。”九真问道,这时辰,便是搁在南幽国,月亮还挂在正当头呢,陈国的破晓,比南幽足足早了半刻钟,想当初她们住在公主府时,少了晨省,时时待到旭日东升,才起来梳妆呢,那时,媚儿也似这婢子一般,瞌欠连连,有次因着犯困,还将珠花插反被云香一顿念叨。
“公主说笑了,晨省还早,听这声音,应是晨风公主来了。”陈国婢女浅浅一笑,只有陆晨风所到之处,才会这般雀跃,如同喜鹊开会般热闹。
“晨风?”九真略显诧异,接着便反应过来,陆晨风已和亲快半年,自然对这王宫熟悉,能自由出入宫殿,应是过的的不错,至少这陈国少主没有亏待她。
“是的,晨风公主性子活洛,所到之处,便是如此,大老远就能分辨出来。”婢女回道,又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陈国现任王后喜静,连带着整座王宫都静悄悄的,自南幽国公主来了以后,王宫多了几分生气。
“公主~”九真默默重复着,思道,这陈国王宫的规矩真是随性,出阁的女子不以世子妃尊称还依着出嫁前的称呼。
“真儿妹妹~”一声清脆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未等九真应答,便见陆晨风已风风火火的冲进寝殿,她眉眼弯弯的笑着,那张熟悉的面庞,许久不见依旧笑魇如花,如同骄阳般炙热。
“晨~风~”九真讷讷唤道,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所闻,讷讷的站在镜前,从刚开始听到她名字时,原已为可以平静的与她相见,可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九真的心里却如浪花翻腾理不清头絮,思念,委屈,歉意的情绪都汇聚到一起,冲向眼框,再由眼角溢出,顺着鼻侧流过,经过嘴角,挂在颌骨处欲欲滴落,不知是地心的引力不足还是那滴泪不想离开,便就这么停下了。
“是我。”陆晨风微微昂起头,愉悦笑答,眸子里却泛出思念的泪花。
“没事就好,那陈国战䇳说你被禁起来了,我们都担心的紧。”九真上下打量一番,确认陆晨风未伤分毫才放心。
“哦~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出使陈国了,原是被诓骗来的。”陆晨风恍然,暗暗心里骂道:这陈国人真是卑鄙,诓骗的事都能做的出来,一点大国风范都没有。
“没事就好,你是南幽的公主,又是陈国世子妃,谅他们也不敢随意囚禁你。”
“什么世子妃啊,我一出国界,陈国军队便接管了我的护卫,亲近之人全都被换了,连同我的贴身婢女都被遣了,下了我的红装和嫁妆,入城时的文谍上写着省亲,压根不是成亲,只是我没办法将这好消息传回国。”陆晨风说道,她还记得那日初听这个好消,想唤婢女研墨传家书时,才发现荷儿已被换成了陌生婢子,站在那里只是一味服侍,其余一概壮装作听不懂,开始她还以为只是语言不通。后来才发现,那婢子南幽国的言语比她说的还地道。
“省亲?”九真眸子微沉,眼睑半落,思索道,这门亲事是陈遥亲自求来的,花轿都启程了,却半路下了红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为了坐实这省亲一事,那陈王还让公爵侯府给我当娘舅…”陆晨风想着就开心,本是和亲公主,现在亲不用和了,还白捡一个家世显赫的娘舅,这就好比天上掉了一个陷饼,那陷饼砸到她前,还贴心的裹了层棉,生怕砸疼她,早知有如此好事,她当初就乘着快马奔来了,白费了离别时的二两泪。
“这样甚好。”九真甚慰,这样她便不用自责毁了陆晨风的人生,陆晨风也能觅一称心的良人,不用担负维护两国邦交的责任。
“二位公主,该去觐见国主了。”陈国婢女站在门口,手叠于身侧,柔声提醒着。
见国主?陆晨风微微一怔,又快速的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好似掩饰什么般,眸子一转,说道:“真儿,我便不陪你去了哈~”说完溜之大吉,生怕慢上一步,便逃不掉似的,听说那陈王严肃的紧,剑眉鹰目,身高八尺,犹如钟馗在世,看着就吓人,虽说这云云传言水分居多,但无风不起浪,还是能躲就躲吧。
“这…”九真还没反应过来,陆晨风便已不见踪影,逃跑之快,似有猛兽追赶一般,只得无奈叹息一声,她还是那般爽直。
“公主这边请,轿辇已备好。”陈国婢女恭敬指引。
九真点点头,向着门外走去,云香跟在后头,依着指引行至朝殿,一路上巡视士兵穿着铠甲手拿长戈,十六人一方队,纵横交错游走在王宫经道上。
陈国的朝殿算不上华丽辉煌,却也庄严威巍峨,殿门两侧各站有8个护卫和一个传音太监,那太临身着墨绿色袍子,浮尘搭在臂弯处,见着九真下轿后,微欠一礼,朝着殿内通报,通报完还未等殿里回传,便小步跑上前,伸出胳膊说道:“公主,请随老奴进殿吧。”
九真并未伸手,只是回礼微微一笑后,方才回道:“有劳公公了。”
“公主客气了,请随老奴来吧。”那太监心思也转的快,小步在前面带路。
殿内正位并未见着陈王,只留陈遥坐在世子位上,旁边站着一清朗少年,殿下站着两名婢子,身着浅色粉装,手里捧着茶点。
“世子久安。”九真上前行礼。
“公主多礼了,你我平辈,不必见外,依着朋友之礼便行,父王近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外客,你且安心住下,待他身子好些了,再来朝拜。”
安心~住下?九真一怔,陈遥眸子清澈,语气真诚,可九真却隐约觉查出一股子阳谋,当初逼她来陈国,好似这陈王得了不治之症,不久便要西升一般着急,如今她来了又避而不见,这让她如何探知回国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