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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买的房子验收那天,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金属摩擦声格外刺耳。推开门,正午的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米白色地砖上劈出一道明暗分界线。我站在门槛上,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像是有人贴着耳朵吹了口气。
"林先生?"中介小张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您看这户型多敞亮,南北通透的板楼,得房率..."
我揉了揉太阳穴,把那种怪异感归咎于加班后的疲惫。这套位于18层的两居室花光了我所有积蓄,还背了三十年房贷。想到即将告别出租屋生活,我掏出手机给客厅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终于有自己的窝了"。
搬家的第一个月,怪事就开始了。
那天加班到十一点,电梯里的镜面不锈钢映出我青黑的眼圈。楼层数字跳到18时,轿厢突然剧烈晃动,顶灯滋啦作响。我死死抓住扶手,看着显示屏的数字在17和18之间来回跳动,冷汗浸透了衬衫。
"又故障了。"隔壁1902的老太太正好出来倒垃圾,"这栋楼的电梯上周才修过。"
我勉强笑了笑,摸黑走消防通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却在走到15层时集体熄灭。浓稠的黑暗里,我听见上方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像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楼梯井里撞出回音。
无人应答。
当我终于摸到18层的防火门时,后背已经湿透。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门自己开了。
客厅的落地窗大敞着,夜风卷着纱帘翻飞如白幡。我记得早上明明锁了窗。茶几上的玻璃水杯正在地板上缓缓滚动,在月光下拉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手机突然震动,物业群弹出消息:"18层业主请关好门窗,高空坠物差点砸到人。"
我冲到窗边,二十八层楼的风灌进领口。楼下绿化带旁围着几个保安,手电筒光束交错晃动。缩回房间时,眼角瞥见对面C栋相同的18层,某扇窗户后似乎站着个人影。
第二天我在公司连打七个喷嚏,体温计显示38.6度。请假回家时,发现防盗门把手上挂着一串五帝钱,黄绸系带在风里轻轻摇晃。
高烧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我被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吵醒。猫眼里是个穿藏青唐装的老者,手里托着个青铜罗盘。
"小伙子,你印堂发暗啊。"他说话带着江浙口音,"这房子以前是开发商抵给建筑公司的,动工时挖出过镇物..."
我正要关门,老人从布兜里掏出张照片。画面里是尚未封顶的楼体,基坑东南角赫然摆着三只倒扣的陶碗,碗底用朱砂画着符咒。
"知道为什么这栋楼户型都是回字形结构?"他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个"困"字,"天地人三才局被破,现在整栋楼就是个吃人的风水阵。"
我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想起上周电梯里的遭遇。1902的老太太说,半年前有个装修工人从18层坠落,钢筋贯穿左眼。
"您怎么收费?"
老人在客厅支起折叠桌,罗盘指针疯狂颤动。他从不同方位抓了把空气嗅闻,最后停在主卧门口:"横梁压顶,床头靠窗,镜子对床——你这是睡在刀尖上啊。"
我突然想起这些天浑浑噩噩的睡眠,总是梦见自己在下坠。有次半夜惊醒,发现枕头掉在床尾,睡衣纽扣全部错位。
"大门对阳台,这叫穿堂煞。"他指着从玄关直通景观阳台的过道,"财气进门就溜走了,还带着主人的精气神。"
罗盘被摆在厨房中央,指南针突然逆时针旋转。老人蹲下来敲了敲地砖:"装修时改过水管走向?"
我想起验收时发现的下水反味问题,工人说原设计不合理,重新走了明管。
"坎位见破,水气倒灌。"他摇头时,发髻上的木簪闪过暗红光泽,"明天辰时,带九枚乾隆通宝过来。"
次日清晨,我在古玩市场转悠时,1902的老太太正巧在喂流浪猫。她脚边围着七八只毛色油亮的黑猫,其中一只独眼的正死死盯着我。
"小陈介绍的风水先生?"老太太撒了把猫粮,"他上个月给C栋1704看过,那家媳妇流产三次..."
我攥紧口袋里新买的铜钱,电梯按钮的18数字不知被谁用红笔描过,在顶灯下泛着血痂般的光泽。
先生让我把铜钱按九宫格摆在客厅。当最后一枚钱币归位时,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明明没有风,铜钱却开始微微震动,彼此碰撞发出细碎的嗡鸣。
"午时三刻,阴气最盛。"他点燃三支线香,烟气笔直上升至天花板,突然呈螺旋状卷向主卧。我跟着他冲进房间,看见香头红光暴涨,在雪白墙壁上照出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影子没有头。
铜钱同时跳起又落下,全部背面朝上。老人迅速用朱砂在窗玻璃上画符,我听见楼下传来野猫凄厉的嚎叫。
"今晚去酒店住。"他递给我一个绣着八卦的锦囊,"子时过后,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我被短信提示音惊醒。物业群里炸开了锅,有人发了段模糊的视频:18层某扇窗户泛着诡异的绿光,隐约可见人影在窗后徘徊。我的房间正对C栋,此刻那边18层的窗户全部漆黑如墨。
第二天一早,楼前围满警车。C栋1803的独居女孩失踪了,监控显示她凌晨两点进入电梯后再没出来。我抬头数着楼层,突然发现两栋楼18层的窗户恰好构成一对瞳孔,中间的空中连廊是笔直的鼻梁。
"双楼摄魂局。"风水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当年挖出的陶碗里装的是童男童女的骨灰。现在它们饿了。"
他让我在门槛下埋了把缠着红线的剪刀,阳台四角挂上铜铃。主卧的横梁包了檀木吊顶,镜面衣柜换成磨砂玻璃。最诡异的是书房布局,原本L型书桌正对房门,现在被旋转45度斜放。
"这叫歪打正着。"他调整着文昌塔的位置,"你最近是不是总签不成单?"
我心头一跳。这半月确实丢了三个客户,每次都是临签约时对方突然反悔。昨天开会时总监阴阳怪气地说:"小林啊,听说你买了房?供楼压力大也不能影响工作。"
改造完成那晚,我久违地睡了整觉。晨光透过新换的浅绿窗帘洒进来,空气里有线香的余味。手机弹出银行短信——沉寂半月的客户突然打来预付款。
下午在小区超市遇见1902的老太太,她购物车里堆满猫罐头。"黑妞们最近安分多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C栋又搬来一户新人家,带着个三岁男孩。"
结账时收银员闲聊:"听说开发商老板的儿子疯了,非说办公室里坐满没脸的人。"
我摸着口袋里风水先生给的桃木牌,冰凉的纹路渐渐染上体温。走出超市时,十八楼某扇窗户的反光晃了下眼睛,恍惚间似乎看见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