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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悬浮升降台缓缓降到地面，合金平台渐渐离开视线，涌入视线的是一条没有任何曲度的长路，眼前那片区域长满各色植物，都从底下的木质底座中延伸而出，无人机大小各异成群地穿梭与停留在斑斓枝叶中，它们有最高效的自主决断AI，足以完成一切园艺养护。
这座城市是由传统派架构师们牵头设计的，在建造完成后被桃源派通过数字孪生放进了昆仑的虚拟世界里，“策展人”们觉得这是一座值得收藏进数据库的城市，虽然在另一个实际投入使用的版本中，那些充满功能性的装置与设计都被他们傲慢地抹去了……
透过AR面甲的显示屏，他在不远处的塔形建筑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标识：一个电路板纹理组成的大脑。
这恐怕就是当前片区最大的重组中心，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亲身体验总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嗨，刚刚和你通话的是我。”他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名全部外观特征都极其标准的共同体男性，在一百年前，这样的外貌足以令人产生最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但是在这里，在此刻，241号隐约注意到了他瞳孔不同寻常的深度。
“你好，艺术工程师……林·炉石？”
“一款古老的游戏，但是我很喜欢，其中的场景制作也是我工程师生涯的第一个作品。”
他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一度以为已经没有人在意那个时代了呢……”
“正是如此。”林抚摸着一片光洁翠绿的嫩叶，将它轻轻折断，不远处的无人机立刻向这里飞来，在一旁待命，等待着他离开。
他向后退了一步，正好与242号并肩。
园丁无人机向叶片折断处喷洒了一些特制泡沫，缓慢飞走了。
林双手环抱着，转头瞥了一眼241号，没有说话。
241号点点头，“我还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你这样的人了，你们是怎么称呼自己的来着？”
“我时常怀念曾经的时代中，那些符号系统和个人标签的自由与繁杂，可能是因为……这至少证明了人类文明整体的熵还在递减。”他并没有直接正面回答，“不过，显然我们中有些人更喜欢被别人称作架构师。”
241号摸了摸鼻子，突然哼哧一声咧开嘴，眼神向上望去，意味深长地苦笑起来。
林用单指指向那座高塔，在短暂的注视之后，又将视线拉回241号的眼睛。
“她不能回到这个世界。”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论断。
241号没有多想，耸了耸肩，沉静地说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艺术工程师向前一步，“她已经没有能力回到这个世界了。”
241号有些疑惑不解，表情中还带有极易被察觉的一丝不屑。
“综合感退化是元宇宙认知学的必修内容，我们造出『盘古』心智是有原因的……真实与虚拟的判断由盘古全权决断，所有架构师必须无条件接受它的一切判断，并迅速通过安全岛、客体关系重构、跨感官刺激等等操作防止情感的解离。你也是架构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伸出左手，歪着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让我们边走边说。”说罢，便向重组塔的方向走去。
“或许，我应该直说。她并非不能回到这里，只是她不想回到这里。”
“一个架构师因为存在主义危机而最终选择成为桃源派，这又不新鲜……你来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仿生颅骨打开，整个身躯瞬间跪倒在地。
一块液态硬盘从胸腔内部升起，个人数据端口立刻发出高频的提示音：
“高危数据，高危数据，高危数据。请谨慎处理。”
他将硬盘取下，看着这副机械躯体，陷入了沉思。
“……让一号过来，告诉他，这座濒海城有高危数据，距离工程师到达还有5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