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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在云海中剧烈颠簸,玉髓床上的童童被剧痛惊醒。他蜷缩在锦被里,看见自己手臂上浮动的星纹正与窗外血色光柱共鸣。船舱外传来器物碎裂的声响,紫霄长老的怒喝穿透舱门:“魔渊竟敢强开焚天大阵!”
童童摸向心口,那里跳动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团燃烧的银焰。昏迷前的记忆涌来:母亲碎裂的玉簪、父亲金光闪耀的脊背、还有刺入魔尊眉心的摇光剑。他忽然想起什么,慌乱地翻找衣襟——那半块吸收星辉的麦芽糖,此刻正在掌心流转着二十八宿的微光。
“醒了?”朱雀长老推门而入,腰间翡翠葫芦淌着冰霜。她指尖燃起苍焰点在童童眉心,涅槃火顺着经络游走,“你强行催动星火,焚毁了七成经脉。”
疼痛在火焰中化作暖流,童童却盯着长老袖口的焦痕:“洪岗村...我爹娘...”
回答他的是舷窗外炸开的惊雷。童童扑到窗边,看见千里外的故乡已成炼狱——血色苍穹倒悬着火流星,金麦田在魔气中疯长,那些本该饱满的麦穗竟生出森白獠牙。更骇人的是村口古槐,树干裂开的缝隙里伸出无数白骨手臂,正将哭嚎的村民拖入树心。
“噬灵妖槐。”朱雀长老的火羽大氅无风自动,“魔尊用你父母的骨血浇灌了邪种。”
童童腕间的太阴星链突然绷直,勒出的血珠在玉髓床上绘出星轨。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识海回荡,比月华更清冷:“去后山祭坛,童童,掀开第三块青石板...”
洪岗村地动山摇时,童伟正跪在魔物尸堆中。他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右手的金镰却亮如旭日。那些从泥土里钻出的金麦苗缠住他的脚踝,将魔尊的狂笑传入脏腑:“守星人的血,果然是最佳养料!”
童梦韵的星辰结界已缩至方寸,木盒裂缝中渗出的星髓正被妖槐根系疯狂吮吸。她染血的指尖抚过盒面九曜图腾,二十年前的画面忽然清晰:天机阁的星陨台上,自己亲手将婴孩放入青铜棺时,那孩子后颈浮现的凤凰胎记。
“原来从始至终...”她突然捏碎玉簪,簪芯射出的银针直刺心脉,“星髓宁可永封地脉,也绝不为魔所用!”
飞舟撞碎血色结界时,童童看见了永生难忘的场景。妖槐枝干上垂挂着数百个蚕茧般的血卵,透过半透明薄膜能看见村民扭曲的面容。朱雀长老的离火焚毁了三根主枝,却让那些血卵加速搏动。
“他们在抽取凡人的魂炼制魔傀。”天枢长老的星盘映出妖槐根系,那些缠绕在地脉上的触须里流淌着金银双色液体,“金的是守星人血脉,银的是...童童小心!”
童童翻身滚下飞舟甲板,原先站立处已被骨刺洞穿。他怀中的麦芽糖突然炽热,微型星图投射在空中,竟与后山某处地脉完美契合。摇光剑感应到主人心意,载着他冲破魔瘴。
剑锋劈开妖槐根系的刹那,童童在腥臭的汁液里闻到了父亲的味道。那些被吞噬的金色血液苏醒过来,凝成麦穗形状的光箭,将追击的魔藤钉死在岩壁上。第三块青石板下,青铜鼎内的星火骤然升腾,将他笼罩其中。
“星祭鼎?!”随后赶到的玉衡长老拂尘落地,“难怪要选洪岗村...”
鼎身饕餮纹睁开血目,鼎内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幻象:星袍女子将婴儿放入棺椁,九道星锁贯穿婴孩周身大穴。当青铜棺沉入地脉时,女子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浇在棺椁表面:“以天机阁圣女之血为契,封汝星曜圣体二十载...”
童童后颈的凤凰纹突然灼烧,鼎中星火顺着七窍涌入。他看见自己的骨骼镀上银辉,血液化作星河,而沉寂在丹田的混沌星云开始坍缩,凝聚成璀璨星核。
魔尊的咆哮震塌了半边山壁:“竖子敢尔!”
血色苍穹裂开巨口,魔爪遮天蔽日压下。童童却笑了,他想起五岁生辰那夜,父亲用星辉凝成麦秆蟋蟀逗他开心时说的那句话:“童童你看,再暗的夜,攒够星星就能照亮。”
摇光剑发出清越长吟,剑尖牵引着鼎中星火直冲云霄。那些被魔气污染的星辉在涅槃火中重生,化作漫天流火坠落。妖槐在星雨中燃烧,血卵接连爆裂,释放出被囚的魂魄。
当最后一缕魔气在晨光中消散,童童跌坐在焦土上。他看见父亲背着奄奄一息的母亲走来,童伟金镰上的光芒正在消退,却稳稳护着妻子心脉。
“成了...”童梦韵染血的手指抚过孩子眉心的星印,将雕花木盒残片按进他掌心,“去天机阁...找青铜棺里缺失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发间最后一点月华渗入童童体内。飞舟上的天枢长老突然闷哼,手中星盘浮现出九曜连珠的天象——比预言整整提前了十年。
千里外的魔渊深处,白骨王座上的黑影捏碎最后一块血晶。祭坛上的星晷模型突然逆转,他沙哑的笑声惊起无数血鸦:“星火焚城只是开始,待九曜逆行之时...”
血晶粉末在空中凝成星图,其中三颗星辰正发出妖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