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文家（三）
目前众人住的这栋房子是文酌墨的。文酌墨和时延春共孕育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女儿已经出嫁，每周末才有空回来，但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工作需要管理，更多的时候是半个月一个月回来聚一次。
他们的其中一子因工作原因暂时在国外居住，另外一子便是文纳川的父亲。因为工作地点和这栋房子近，外加身为长子，而其他兄弟姐妹都没法时常在家，父母又年事已高，文纳川父亲一家三口便与时延春和文酌墨住在一起。
早几年他们是分开住的，张文淑一直在这里照顾两个老人，是这里的老员工了。段艺则是一直跟在文纳川身边照顾的阿姨，是文纳川父母带过来的。
二人从共事起，似乎一直没有彻底地和平相处过。
段艺被张文淑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她没说错，一直以来，她都安安分分做事，从来不会偷懒，也不会乱说话。
“张姐，你说的是，这我没话说了。”段艺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南瓜被她二次清洗好，她就把南瓜放回原位，抄起刀继续杀鱼。
张文淑盯着她看了一会，确定她是不搞事了，就抱着郁如看菜。烤箱上放着一碗瑶柱时蔬粥，下料很足，虾肉牛肉猪肉堆得满满的。“小如，你闻闻，香不香，现在想吃吗？”
郁如点头，伸着脑袋去闻那碗粥。
“诶，小心烫，别碰到烤箱。”张文淑一手护着郁如的半张脸，防止她凑得太近被烫到。
这时，段艺突然又说话了，“张姐，还有个我得提醒你，主家还没吃饭，你先给这小孩留了饭菜吃，这不就像给先生他们吃剩菜嘛，你觉得合适吗？这礼仪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小孩乡下农村来的，不懂事就算了，你一个大人给先生干了这么久的活，也不懂规矩吗？”
张文淑这会失了耐心，她扭头看向段艺，拧着眉头严肃质问道:“段艺，你没完了是吧？非要气我这老家伙，气死了你才满意吗？真的是……”
段艺微笑起来，看着她说话的语气轻快了许多，“张姐，你可别这么说，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我可接不住。”
张文淑不再理会她，放下郁如，端起放在烤箱上的那碗粥往外走去，直接招呼郁如吃饭。“小如，先出来吃点吧。”郁如没出去，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愤怒盯着段艺。
段艺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语气轻蔑，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小朋友，你可别这样看着我，这眼神让人还怪害怕的。”
“小如，快来吧!”厨房外头，张文淑喊话郁如出去东西。郁如依旧没出去，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纸笔，随后将纸按在墙壁上开始写字。
外头的张文淑长时间没等到郁如出来，便回到厨房里面查看情况，就见郁如趴在墙上正在写着什么东西。“小如，写什么东西呢？”
郁如没回应，只是在努力写字，过了一会，她带着纸条走到段艺面前，举起它，示意她看。
段艺没接，她低头看向纸条，上面写着:阿姨，是小川哥哥的妈妈让我来吃饭的，你别说这么难听的话欺负张阿姨，你和张阿姨的工作都明确分好了，她不耽误你，你又干嘛老是招惹张阿姨呢？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总是苛责他人？恶毒或许会让你感觉痛快，但绝不会让你永远痛快。诚信友善才是社会追求的发展，不能跟上时代发展，就会被淘汰的。
看完这段话，段艺气得气息不稳，她用力地将刀放在案板上，另一只手抬起来就要往郁如身上招呼。
“你这个小孩，不会说话，倒是天生一副巧嘴，恶毒得很，敢这么诅咒我，太坏了!还撒谎是吧，要是太太让你来吃的，怎么我没收到她发的信息？你就是欠教训。”
“段艺!你冷静点!”张文淑想去拉开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奈何段艺下手太快，郁如行动又太缓慢，她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郁如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一只手倏忽间变得软绵绵的，看起来跟断了一样。她的表情也是相当痛苦的样子。
文家此时此刻陷入了某种混乱当中，厨房这里很混乱，文纳川的房间里头也是乱成一锅粥。
“你们都走开，我不想见你们。”文纳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大发脾气，伸手抓到什么就往地上扔，没一会的功夫，这里便满地狼藉。
“文纳川，不许再扔了，快点停下来！”文书臣双手挡在面前，防止自己被文纳川扔的东西误伤，同时朝他走去。
文纳川如被染神乱志，眼前一半是父母熟悉的轮廓，一半却是迷离恍惚，摇曳着三道大小不一的黑影。父亲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听来像是刺耳的爆鸣，他不管不顾，继续自己的所作所为。
“咚——”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忽的响起，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声音。“书臣!”戚照邻抱着小海快步走到文书臣身边查看情况。
文纳川如梦初醒，恢复理智不再乱扔东西。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看到他的额角红肿了一块地方，还有些渗血，应该是不知被刚刚他扔出去的什么东西砸到的。
“爸爸……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愣愣地看着文书臣，想上前去仔细看看他的伤口，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迈不动。
“妈妈……我，我，……对不起。”他又去看自己的母亲，想从她那里寻求一些庇护，可是却从她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种失望，这让他害怕极了。
文书臣抹了一下自己额角感觉凉飕飕的地方，翻开手指一看，上面都是鲜血，一股浓烈的腥味弥漫开来。“先出去吧，先出去处理一下，这么多血，待会去医院看看，要是碎片扎进了肉里面可就不好了。”戚照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推文书臣的胳膊。
“照邻，你抱小海先出去，别吓着孩子了。”文书臣甩了甩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转头看向文纳川，无奈道:“文纳川，你先出来。”
文纳川点头，缓慢往前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