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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重觉得自己呜呼哀哉,委屈地哀嚎:“姑母救我!”
“杖责八十,拖下去!”
羽林卫立刻挟持住雪千重,雪千重哭着骂魏枳,蹬魏枳:“老子倒**血霉了!你这个讨命鬼!八十杖能给我打断气!”
“别!别打那么多……”
雪中雒很是尴尬,她知道魏渊明很生气,可也不能看雪千重被活活打死。
魏渊明恨恨地看着她,雪中雒哑口无言,但又挣扎:“二十杖行不行?”
“四十!你坐下!”
“……”
雪中雒乖乖坐下,不再讨价还价。
雪千重痛苦哀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雪中雒在心里把雪氏的祖宗问候了个遍,希望他们保佑雪千重能挺下这些杖责。
料理了外人,魏渊明终于把目光落在魏枳身上。
等魏枳如实将自己如何失踪,乃至遇到澹台素的事说完。
魏渊明基本可以判断,魏枳尚且不知道自己派阮世恩截杀他的事,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的话说完了?”
“是。”
魏枳点头,等着魏渊明说下一句话。
可是魏渊明却始终没再开口,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很窒息。
魏枳想了又想,膝行向前,以一种恳求的姿态,微声说道:“父皇……我知道,我这次作战失利,失踪在外,丢了脸面,可是我……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我知道储君之位已经定下,但是……但是那是在我不在的情况下……”
魏枳想提起重选储君之事,可当他迎上魏渊明不容置疑的目光,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再说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他从小就很在意魏渊明的态度,一直很执着于储君之位,这次失踪,实在是大意失荆州,令他措手不及,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失去储君之位。
“父皇……我……我自知已经错失机会,但是……但是儿臣在外流落之时,全靠澹台素与我相互扶持,方能活命。”
“眼下,他已经随我回到梁秋,儿臣希望能够册立他为大殿妃,给他一个名分。”
“……”
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胳膊一紧,是林憬攥疼了他。
他回身看了林憬一眼,林憬表情漠然,眼神空洞,像是受了些刺激,不知所措。
魏枳有刹那的抱歉,他流落在外那么久,林憬肯定很记挂他,为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如今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别的人取代他,他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但是,眼下他已经失去了储君之位,只能从长计议。
澹台素在金鸣国尚有势力,有一支军队,有地位和权势,如果自己跟他结合,完全还有力量与魏桢抗衡,即便魏桢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要等魏渊明死还有很长时间,他未必能够笑到最后。
何况平江仙曾经说过,自己他日会问鼎三界,成为霸主,他不信自己会就此落败,无法翻身。
自己一定要抓住任何机会,如果自己真的选了林憬,认下自己跟林憬的婚事,那他将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他还没等到魏渊明说话,一旁的雪中雒率先坐不住了,她起身,愤怒地指责魏枳:“不行!要什么名分?什么澹台素?你现在已经有大殿妃了!那就是多罗!”
“我不管他是什么皇子,世子,公主,郡主!反正有我在一天,他就别想做这个大殿妃!”
“……”
雪中雒的恼火在魏枳的预料之中,魏枳不甘地看向一旁的魏渊明:“父皇……”
魏渊明眼神阴暗,神情看不出喜怒。
一个魔胎孽根,自己出于怜悯才瞒天过海、委屈自己的亲生儿子才收留下的孽种,现在正在自己的面前大言不惭地要退婚,娶别的人,来顶替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一刻,魏渊明真想把他活活掐死,片片剐了。
“林憬。”魏渊明没直接表态,而是看向林憬,“你什么想法?你愿意跟魏枳退婚,让澹台素来做这个大殿妃吗?”
林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际,他却忽然觉得有些恶心,连空空荡荡的小腹,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与酸涩。
他有口难开,可魏枳却容不得他犹豫。
“多罗……你说话!”
“……”
“多罗,你放心,阿商知道你的存在,他保证会好好对待你的,他在金鸣国的素华娘娘面前发过誓,绝不会薄待你。”
素华教是金鸣国的国教,其中素华仙子则是金鸣国至高无上的神只。
凡是在素华娘娘面前发过的誓,必须遵从,否则天打雷劈,粉身碎骨,无一例外。
“多罗,你说话啊,你放心,他是如假包换的男子,不会生养,到时候,你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
可是我的孩子刚刚没有了。
林憬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窒息过,那种好不容易被按下去的丧子之痛忽然被提及,再次戳穿了他的心。
“回父皇母后的话……我愿意,只要……殿下能够开心。”
林憬说完,忽然垂下头,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那一刻,魏枳的胳膊似乎不再能给他任何力量,他有些消极地放开了他。
但魏枳却因为喜悦,兴奋地拥住了林憬。
“放肆!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尊严!知不知道羞耻!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位置你拱手相让!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魏渊明怒喝一声,前所未有的暴怒。
他起身的时候掀翻了殿上的桌台,台上的清茶飞扬,溅到林憬面前,像是当众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骂他没有底线,毫无尊严。
魏枳被魏渊明骤然卷来的怒火吓了一瞬,脸上的喜悦也僵持住,眼睛先是看向魏渊明,又打转回来看林憬。
林憬脸颊烧红,憋了半天,才有些冒犯地扬起头,向着魏渊明,露出他额头的奴印,以及垂泪的面孔,恨然说道:
“可我哪里有尊严?哪里还有羞耻?”
“……”
“莫为金丝雀,便做捧盏奴。金盏奴哪个不是这样?金盏奴有什么尊严?有什么羞耻?”
“……”
“如果我有尊严,有羞耻,我应该能堂堂正正地做人,骑着骏马,乘坐车辇,光明正大地从蕞都的京畿大道风光走过……可是这一切,我都没有……你自己……不是也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