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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是不是听到铃铛响了一下?”玫彤坐起身说,一边打理头发一边打探身旁,“银铃丝带去哪里了?”
迪彦野坐起来拍拍背后的水珠,只见他慢慢从腰后抽出一个两端黑色中间透明的圆筒放在身前,圆筒的透明部分安装着用来手提的把手,银铃丝带正安静的躺在透明槽中一动不动,如同凝固在寒冰中一般。
“在你往前走的时候,我就在想,万一你刚好穿过去可是我被卡在中间了怎么办?随后我就想到了这个!”迪彦野轻轻拍了拍腿上的圆筒说,“这是真空收纳管,最初是我构想用来帮母亲保存收集的植物样本的,在真空状态下物体可以减少跟空气和所有外界物质接触,而保持一段不受影响的稳定状态。我猜测因为里面没有空气流动,所以银铃应该无法振动发声,就先做出来试试看咯。”
“你果然是天才啊,迪迪!我刚刚都以为我俩惨了,没想这么快你就能把它画出来。”玫彤忽然向前抱住迪彦野的腰,一头扎在他胸口说,“谢谢你,迪迪!谢谢你冲过来救我……”
迪彦野有点不知所措,没料到玫彤突然像小时候被欺负一样抱住自己抽泣,他将真空管放到一旁,缓缓把身体向前靠去,小心地抱住玫彤,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没事的,妹妹,保护好你我就放心了!你也不用这么感激我,谁让我是个有担当的男孩子呢,刚才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玫彤听到这句话眉头先是一皱,又向上白了一眼,立刻挣开迪彦野站起来,往伞和篮子那边走去,撑起伞提着篮子,对还在地上坐着的迪彦野说:“快点继续往前走吧,一会儿赶不上雨停了!”
迪彦野愣在那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错话使气氛瞬间变了,虽然不知是哪句不对。他从身下的植物上取了两片叶子放入口袋,提起真空管跑到玫彤身边接过伞,两人穿过小道继续往酒杯树进发。
一边打起伞走着,迪彦野一边试探着玫彤的表情,他拿手肘碰了碰一旁玫彤的肩头,问到:“妹妹,你就不惊讶我是怎么一下变出这个真空收纳管的吗?”
玫彤继续注视着前方,说道:“习惯了,你身上让我惊讶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我本来只是勾画了一下轮廓,都没来得及描述详细,但是当我听到你的呼唤时,感觉到一股从大脑传出的热流直接顺着手臂达到指尖,注入进笔中,一瞬间就看到雾气从纸面上升腾出来,真空收纳管的把手从雾中慢慢浮出。”迪彦野一边说着,右眼一边放出浅浅的橙色光,看向手中的真空管,“我当时急着去救你,就直接一用力把它从升起过程中强行拉了出来,没料到竟然成功收纳了银铃丝带,这可能就是你给我的力量吧。”
玫彤轻轻说了一声“哦”,用手背拭去脸颊溜下的水滴,转头看着迪彦野问道:“迪迪,你很想成为座父吗?”
迪彦野先是缓缓“噗”地吐出一口气,咬了咬嘴唇说:“我会去试试吧,毕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不是吗?”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意愿,你想成为座父吗?”
“想啊,如果能像父亲那样,为座上的居民创造更舒适的生活环境,我当然想成为这个角色!”
迪彦野和玫彤四目相对,仿佛从她眼中读出了迟疑和失落,一直从小身边最相信自己的那个熙儿,似乎对他产生了疑虑。如果不是两只手都被占据着,他肯定会禁不住迷惑挠头。
在不远处小径的尽头,酒杯树的轮廓隐隐约约映射在两人面前,透明的酒杯花似乎吸取着周围所有的光泽,集中反射到四周,像是昏暗的林间被点亮的彩灯,占据着来人视野里最醒目的位置。酒杯树前方有一排深绿色竹木围栏阻挡着,围栏正中是一扇涂上乌黑色的可以拉开的小门,看似简陋却渗透出令人不敢靠近的阴冷气息。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小门前,玫彤轻轻把篮子放在地上,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镀成蓝色的钥匙,蹲下把钥匙插进门中央的锁,转了半圈,小门就自动向内打开了。玫彤提起篮子,领着迪彦野走近酒杯树,看似笔直从地底深处伸出的树干,到了人腰间的高度,忽然就变成了蜿蜒盘旋的两段分叉,打着弯地往周边缠绕蔓延,暗黄色的树枝在缝隙间透出被刻上一般的蓝色反光纹理,在树枝的末端,呈现出圆润的轮廓和微开的裂口,一束细丝从裂口中探出,另一侧连着的,便是光亮夺目的酒杯花。迪彦野走近仔细地打探着酒杯树,不禁又往后稍退了一小步,这树枝的形状让他联想到了噩梦中梦见过的一种叫蛇的爬行动物,酒杯树树枝伸展的方式,正像是蛇准备攻击的姿势。随着迪彦野离近,酒杯花似乎也吸收到了他眼中的橙色光,慢慢地,迪彦野看到树枝如放松警惕一般平滑垂落下来,将盛满露水的花朵展示在他们面前,主动等待他们取下里面的琼浆。
“能让酒杯树主动示好的人可极少哦!你才刚接近它一瞬,就成为了它非常留意的人。”玫彤在一旁说道,她用指尖轻轻触摸酒杯花的边缘,花朵也闪烁暖色光回应,“通常酒杯树都会呈现出令人恐惧的形象,来吓退周围可能打扰它的生物,当你触碰到它时,它便会阅读你的思想,得知你的来意,选择是否信任你。”
“看来这酒杯树不仅会读心,还能理解我真诚的眼神咯!”迪彦野边抚摸树枝边说。
玫彤没有立刻回应迪彦野,她拿起一对打开盖子的瓶子递到迪彦野手中。迪彦野接过瓶子后,酒杯树的树枝忽然开始向他聚拢过来。他左手举起瓶子,将瓶口靠近到一朵酒杯花的下沿。这时,瓶边的酒杯花竟自己扭动将其中的液体全数倾倒在瓶内,又随着树枝升了上去,另一朵盛满琼浆的花趁机挪过来,再次自动将液体全数倒出,几乎一滴不剩。
迪彦野为眼前的神奇植物带有自我意识的举动所惊奇,他一边打量着瓶子里的花酿,一边望着玫彤笑得合不拢嘴。玫彤也为这一幕感到惊讶,惊喜地笑着,随时准备更换从迪彦野手中递来的瓶子。细雨从绵绵洒洒到飘融进云雾之中,两人坐在满载琼酿的篮子两旁,抬头望着摇曳生辉的酒杯树。
“玫彤,刚才我从你的笑容中看到了忧虑,你的不开心可以瞒过别人但瞒不过我,我猜这些不愉快肯定还是和我们讨论座父的话有关,可以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吗?”迪彦野说。
“酒杯树主动示好并不代表理解,相反,这是它恐惧和屈服的体现,说明你的想象力已经超出了它可以衡量的范围,它只能顺从。”玫彤说着转向迪彦野,紧紧盯着他,“迪迪,我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也一直相信你能成为佛色座最不一样的座父,但是改变环境、帮助居民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也可以继续完成姨妈的研究,不是一定要成为座父的。”
“可我都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通过这些年的努力,我已经在这几日向家人证明了自己,恢复候选人的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眼下只要在红元节获得大家的支持,我就能顺利继任座父。七年的蛰伏都忍了,难道要到现在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吗?”迪彦野也紧紧盯着玫彤问道。
“我理解这七年你经历了各种非议,你希望通过成为座父来打破质疑。但是想象力最强的人就一定要成为座父吗?你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一定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头衔上面吗?”
“如果命运已经选择了让我经历这一切,并成为这个人选,那这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那如果现在命运让我来告诉你,有人不想让你成为座父,你所谓证明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你会失去现在的所有呢?”
玫彤不禁冲着迪彦野瞪大了眼睛,她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声,回身坐正,深吸一口气试着冷静下来,留下迪彦野呆愣在一旁。
“你一开始直说就好,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圈呢?”迪彦野低头说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水珠,“你是不是最近又做噩梦了?是这样的话,我反而不担心了。不过走到今天,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姥姥即将离去,父母他们处在不可撼动的位置,可能我唯一想要保护的就是你吧。妹妹,你不用害怕,你的噩梦也不是每次都凑巧,比如我被一团毛绒绒的动物咬伤那次,到今天也没碰上。放心,我永远会像刚才那样保护好你的!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
玫彤忽然被迪彦野讲得脸红了,她看了看迪彦野,又看了看一旁的真空管,不做声地站起来拿起伞,伞尖指着回程路的方向点了点。迪彦野仰头咬了咬嘴唇,若有所思,却也不想再说什么,望了望四周,把真空圆筒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树丛里,提着篮子跟了上去。
回程的路似乎因为熟悉,也或是因为天气好,走得尤其快,不过一会儿便经过了实验室旁的古树,隔着林子望到花田的轮廓。再向前走近,能看到两个复制粘贴般相似的身影站在茉莉花旁,隐约还能听见她们回响在山间的笑声。两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从山路中探出的迪彦野和玫彤,向他们招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