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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松开手时，林深发现对方掌心有个月牙形烫痕，和自己左手疤痕完全吻合。
清洗槽里的怀表残片不翼而飞，银杏木牌静静躺在地上，裂纹中残留着某种暗金色物质。
"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顾言重新撑开黑伞，雨幕吞没他背影前，林深看见他回头说了句什么。
雨声太大，但口型分明是沈星河临死前那句："昭昭天命不可违。"
离心机突然开始空转，震得工作台嗡嗡作响。
林深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发现木牌缺口处嵌着半枚青铜齿轮，边缘还沾着2008年除夕夜的雪水。
林深用显微镊夹起那枚青铜齿轮时，窗外的雨突然静止在半空。
水珠折射着工作室的顶灯，在顾言苍白的脸上投下蛛网状光斑，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瓦解。
“扶住离心机。”林深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当青铜齿轮与银杏木牌的月牙缺口贴合瞬间，四百年前的铜锈与十二年前的焦痕竟同时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星图纹路。
顾言伸手按住震颤的机器，腕表表盘突然迸裂，碎玻璃扎进他虎口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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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工作室开始高频震动。
修复台上散落的玉器碎片自动拼接成六边形，激光雕刻机的红光在墙面投射出齿轮转动的巨影。
林深突然抓住顾言的手腕，将他淌血的手掌按在星图中央——这个动作完全出自本能，就像十二年前沈星河把怀表塞进他掌心时那般决绝。
雨幕炸裂的轰鸣声中，三十七层钟楼虚影刺穿屋顶。
生锈的青铜大钟悬在他们头顶，裂纹里爬满血色藤蔓，林深看见十二年前的自己正趴在顶楼栏杆，沈星河的白衬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当——”
钟声裹着2008年的雪粒砸在脸上，顾言的镜片突然布满蛛网裂纹。
林深望着虚空中两个重叠的钟楼幻影，发现其中一座的飞扶壁上有道新鲜的裂痕——正是三天前新闻里报道的市政修复工程事故点。
“这不是记忆回溯。”林深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古董修复师的本能让他注意到更多细节：幻影钟楼的排水管挂着2020年新款太阳能路灯，墙面上还有自己上周刚在论坛见过的街头涂鸦，“这是现实空间的投影叠加。”
顾言的手机突然从口袋滑出，屏幕在撞击中亮起。
林深俯身去捡的动作突然僵住——锁屏照片是雾城一中2008届毕业合照。
穿着蓝白校服的沈星河站在第三排，而他身旁本该空着的位置上，顾言正对着镜头微笑。
照片边缘显示着拍摄时间：2008年6月15日。
“这不可能。”林深感觉喉管里塞满冰碴，“沈星河坠楼是2008年2月，毕业照应该......”
“应该没有他？”顾言夺回手机，虎口的血滴在屏幕上，把照片里的沈星河染成赤色。
幻影钟楼开始坍缩，砖石化作无数青铜齿轮倾泻而下。
林深扑向工作台后的防爆柜，取出密封在氮气箱里的火灾现场照片——焦黑的衣柜门内侧，赫然刻着与星图纹路相同的符号。
钟楼幻影消散时，两人同时跌坐在狼藉中。
顾言扯下领带扎紧流血的手掌，突然指着窗外：“看新闻。”
对面商厦的LED屏正在播放紧急插播。
直升机航拍画面里，雾城金融中心顶层的玻璃幕墙破开蛛网状裂痕，警用探照灯扫过时，隐约照见窗沿残留的暗色痕迹。
林深摸出手机点开本地论坛，发现首页飘着七条标红帖子，最新发布的现场照片中，坠楼现场警戒线外扔着个青花瓷镇纸——正是他上个月修复的清代文物。
“林先生？”顾言的声音忽近忽远。
林深转头时，发现对方不知何时戴上了橡胶手套，正在收集散落的古物碎片。
这个姿势让他后颈发凉——和当年火灾现场取证的老警员老张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的红色警灯将雨幕切成碎片。
林深握紧仍在发烫的银杏木牌，突然听见十二年前消防斧劈开房门的巨响。
当时救他出来的消防员头盔上，也映着这般猩红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