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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虚空茧房
苏航的视网膜残留着林小鹿最后伸手的残影，电子护身符在腕间规律震颤，像某种垂危的心跳。
黑暗并非纯粹的黑，更像是千万张浸透墨汁的纱布交叠缠绕，每层褶皱里都渗出模糊的光斑。
他试图蜷缩身体，作战服的温度调节系统却发出异常嗡鸣——37.2℃的恒温此刻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正在粒子化的皮肤。
"程诺的机械臂..."坠落中的思维突然清晰得可怕，苏航想起半小时前同伴调试设备时说的话，"如果遭遇空间折叠，记得检查作战服的三维坐标轴。"他摸索着拍打胸前的应急按钮，指尖穿透了本应存在的金属凸起——整件衣服正在与他的身体发生诡异的相位重叠。
突然有细碎星光刺破黑暗，像有人用银针刺穿了天鹅绒幕布。
苏航本能地护住眼睛，腕间的护身符突然爆发出尖锐蜂鸣。
那些星光竟是由无数旋转的《生日歌》五线谱构成，黑色音符在虚空中凝结成台阶，每一级台阶都映着星辉游乐园不同设施的剪影。
当他的作战靴触碰到某个旋转木马图案的台阶时，坠落骤然变成了漂浮。
"林小鹿的护身符..."他盯着腕间闪烁的电子莲花，花瓣上跳动着熟悉的二进制编码——正是神秘女子消散时流淌的数据流片段。
某种冰凉的直觉窜过后颈，苏航突然意识到，这朵机械莲花的开合频率，竟与台阶上音符的闪烁完全同步。
着陆的瞬间，腐殖土与铁锈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航踉跄着跪倒在地，掌心按到的不是土壤，而是某种布满凹槽的金属板。
当他抬头时，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矗立着镜面迷宫的残骸，但每块镜面都映照出不同时空的游乐园：左侧碎片里黑衣员工正在给旋转木马上油，右侧的倒影中七个孩童正举着气球跑过，而正中央最大的镜面里，赫然是正在直播探险的他们四人小队。
"这是...所有时间线的叠加态？"苏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作战服记录仪显示氧气含量正常，但每次呼吸都像吸入带电的雾霭。
他摸索着镜面边缘前进，突然发现某块三角形碎镜上映出的自己，右眼瞳孔正在渗出血色代码。
沙沙的电流声从护身符传来，苏航触电般缩回手。
那些刻着凹槽的金属板在脚下延伸，渐渐显露出规律：每七块板组成一个雪花符号，中心镶嵌着锈蚀的齿轮。
当他踩过第三个符号时，整片地面突然浮现出荧光蓝的路径，指向西北方某座半坍塌的钟楼。
钟楼外墙布满藤蔓状的数据线，垂落的电缆上挂着褪色的员工工牌。
苏航捏起最近的那块，霉斑覆盖的照片依稀能辨出黑衣首领的轮廓，但出生日期显示的是1983年——比现实时间线早了整整二十年。
工牌背面的注意事项第三条被反复涂抹，只剩半句"...当听见三拍子的《生日歌》，立即前往..."
"叮——"
护身符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音，苏航猛地转身。
方才走过的路径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地底升起的全息投影：七个孩童手拉手围着蛋糕，烛火映出他们胸前的钥匙形吊坠。
当歌声响起的瞬间，孩子们的笑容突然扭曲，蛋糕上的蜡烛爆燃成赤红光柱——正是吞噬神秘女子的那道能量束！
苏航倒退着撞上钟楼铁门，腐朽的门轴发出呻吟。
门内悬浮着成千上万的金属铭牌，每个都刻着星辉游乐园员工的编号。
当他伸手触碰最近的铭牌时，整片空间突然响起机械运转的轰鸣，所有铭牌开始疯狂重组，最终在空中拼出一行闪烁的警告：
【认知滤网已加载97%】
某种冰冷的金属触感突然贴上后颈，苏航的瞳孔中倒映出钟楼彩窗的异变——本该是圣母像的玻璃画，此刻正浮现出神秘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老人张开的嘴里涌出数据流组成的胡须，那些闪烁的0与1逐渐凝聚成他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孩子..."
护身符的电子莲花突然全部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弹出全息键盘。
苏航感觉有冰凉的代码正在顺着手腕静脉上涌，而钟楼深处传来了青铜兽首转动的声响。
--- 苏航的喉结滚动着吞咽下惊悸，作战服领口被冷汗浸透的尼龙搭扣摩擦着脖颈。
那些缠绕在钟楼外墙的数据藤蔓突然活了过来，蛇形电缆在离地三厘米处悬浮震颤，发出《生日歌》前奏的电磁杂音。
“别碰这些记忆纤维！”苍老的声音直接刺入耳膜，作战服头盔的降噪系统亮起危险红光。
苏航的瞳孔突然闪过几帧陌生画面：戴金丝眼镜的老人正跪坐在布满烛台的密室，枯槁的手指在青铜兽首表面快速敲击莫尔斯电码。
护身符的电子莲花突然转向西北方，花瓣上的二进制编码瀑布般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