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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烽火台上那个操纵机关的身影轻笑，指甲深深掐进昨夜被陨铁划伤的掌心。
那里渗出的血珠，不知何时变成了阴阳鱼眼的形状。
周墨羽腕间的灼痛骤然加剧，酸枣树枝桠在夜风中抖落细雪般的星点槐花。
她踉跄着扶住树干时，后颈游走的星纹竟顺着脊椎攀上耳垂，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晶簇。
\"别碰那些晶石！\"陆墨渊的声音裹着机关齿轮的嗡鸣破空而至。
青铜伞骨撑开的刹那，十二枚刻着二十八宿的玉琮叮铃坠地，将周墨羽笼在泛着药香的结界中。
他指尖翻飞的墨线缠住她手腕，线尾系着的青铜蟾蜍突然张口吞下三枚星纹晶簇。
周墨羽望着他蒙着硝烟的脸，忽然笑出泪来：\"机关朱雀的尾翎都烧卷了，还装什么翩翩公子？\"她染着血污的指尖拂过他开裂的护腕，触到机关仪残留的余温——这人竟用运转星晷的朱雀钮替她吸走了大半咒力。
符墨田在难民营西侧清点新到的粟米时，发现三辆粮车的轱辘都刻着阴阳家的星纹。
他不动声色地指挥学徒给车轴涂上松脂，转头对排队领粥的灾民笑道：\"今夜加餐，每户多领二两腌蕨菜。\"当装着毒黍的粮车在焚烧坑炸开蓝火时，人群的欢呼声恰好盖过了爆裂声。
\"符先生，南阳来的游侠说要帮忙砌挡风墙。\"学徒捧着垒到下巴的陶碗挤过来。
\"带他们去东边塌了的马厩。\"符墨田蘸着米汤在案上画简图，\"记得让鞠墨风把《礼记》绢布裁成长条——儒生们就爱看圣贤书裹在榫卯接缝处发光。\"
此刻结界内的紫晶正在蟾蜍腹中融成雾气。
陆墨渊突然扣住周墨羽的腰，机关仪弹出的玄铁薄片贴着她脊梁滑下，削落三片嵌进皮肉的星纹鳞甲。\"阴阳家的血咒掺了陨铁粉。\"他声音发紧，指尖抚过她锁骨下方新结的浅痂，\"为什么不告诉我昨夜受伤？\"
三十步外的篝火堆旁，穆墨水正举着燃烧的账册高喊：\"偷换药材的奸商已押送官府！\"她脚下竹筐里滚落的当归恰好拼成半幅河图，惹得围观的老丈连叹墨家算术精妙。
几个曾朝粥棚扔石子的少年红着脸挤到前排，争抢着要帮墨者搬运药杵。
周墨羽突然攥住陆墨渊的袖角，她腕间守宫砂泛起的青紫竟凝成微缩的洛书图案：\"当时你正用机关舆图拆解星晷，若为我分心...\"话未说完便被远处爆发的欢呼打断——农墨商带着二十车军械库缴获的冬衣闯入广场，车辕上绑着的阴阳家术士头顶还粘着发霉的菜叶。
陆墨渊忽然用齿尖咬开腕带，将渗血的伤口按在她掌心。
机关蟾蜍吞食的血珠在两人相触的皮肤间游走，绘出流动的璇玑玉衡图：\"墨家兼爱，可我的私心只够容一人。\"
符墨田就是在这时敲响铜锣的。
他身后跟着八列扛着杉木的工匠，每走十步便有人往地上掷出包着糖渍梅子的绢帕——那些曾质疑墨家囤粮的乡老们，此刻正捧着《礼记》绢布包的榫卯模型，追着鞠墨风讨教九章算法。
\"陆师兄！\"农墨商突然从狂欢的人群中钻出，腰间新佩的陨铁罗盘还在滴着桐油，\"斥候来报，三十里外有七辆蒙着黑麻的马车...\"他沾着灰烬的指尖在罗盘表面画出诡异纹路，\"车轮印里掺着昆仑玉粉。\"
陆墨渊收起青铜伞时，结界外纷扬的槐花突然全部悬停空中。
他低头替周墨羽系紧臂钏的动作温柔得像在调试机关簧片，说出口的话却让飘落的花瓣瞬间碎成齑粉：\"能搞到昆仑祭坛玉粉的，只有去年叛出墨家的...\"
西北方突然传来马匹嘶鸣，惊得篝火堆迸出万千流萤。
周墨羽腕间的洛书图案突然逆时针旋转，她反手抓住陆墨渊还未收回的墨线，在漫天星斗下勾出一弯带血的微笑：\"这回的陷阱，该换我当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