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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青石板覆着薄霜，薛晓晓的玄铁马车碾过五更梆子声，车辕雕着的薛家虎头纹撞碎晨雾。对面文相府鎏金车架挂着六角铜铃，两匹照夜玉狮子突然扬蹄嘶鸣，车厢相撞的刹那，温霜寒脖颈狼牙项圈擦过帘钩，天启十七年的铭文在雾霭中泛着血锈色——那正是薛家军覆灭那年，蛮族用战俘颅骨打磨战利品的独有刻痕。
“相爷这狼牙养得油光水滑，“薛晓晓倚窗轻笑，腕间翡翠镯磕在车辕迸出火星，“倒比去年秋狩时，您献给圣上的那枚还鲜亮。“她袖口暗纹忽闪，半块嵌着漠北玄铁的残甲“当啷“坠地，裂痕处赫然露出薛将军私印。
温霜寒指尖抚过狼牙尖齿，儒雅面容在晨光里裂开缝隙：“薛姑娘说笑，这不过是...“
“不过是蛮族大祭司亲赐的盟约信物？“薛晓晓突然掀开车帘，晨曦映亮她发间白梅簪——那是父兄战死那日，漠北王庭插在尸身上的战旗木柄所刻。街角传来密集马蹄，御史台青顶马车拐过绸缎庄，车帘缝隙露出都察院左都御史半截蟒纹袖。
文相手背青筋暴起，镶金车辕“咔“地裂开细纹。薛晓晓俯身拾起残甲，沾着冰碴的指尖划过铭文：“天启十七年腊月初七，狼师夜袭薛家军大营，熔了三千副铁甲铸狼头碑——相爷可知那碑文最后一句写的什么？“
御史马车距此仅剩百丈时，她突然扬声道：“写的是‘中原温姓者，当享王庭血食’！“
长街倏然死寂，卖炊饼的老汉竹屉砸在炭火上。温霜寒袖中暗器未及出手，灵九鬼魅般现身车顶，剑穗悬着的银铃铛泼出朱砂，正淋在文相欲藏的狼牙项圈上——铭文遇朱砂竟浮现漠北王庭图腾，与薛晓晓手中残甲裂纹严丝合扣。
“相爷！“文相府侍卫长拔刀欲冲，却被薛家马车后转出的二十黑甲卫逼退。这些亲兵铁面具下隐约可见灼伤疤痕，正是天启十七年从焚甲熔铁炉爬出的薛家军残部。薛晓晓将残甲抛向御史马车方向：“李大人不妨验验，看是漠北寒铁硬，还是御史台笔杆子硬？“
青顶马车帘幕急坠，却遮不住左都御史颤抖的官袍下摆。温霜寒突然轻笑出声，狼牙项圈啪地断裂坠地：“薛姑娘这戏演得精彩，只是...“他弯腰拾项圈时，官靴暗格弹起片带血牛皮纸，“昨夜三更，令尊副将的认罪书刚进刑部。“薛晓晓瞳孔骤缩——那血迹形状竟与前世父兄绝笔信完全相同！灵九剑锋忽转挑飞认罪书，却见背面印着漠北狼师调兵符，符上朱砂印泥未干，分明是御史台专用。
“相爷混淆视听的本事，倒比当年在漠北当细作时更精进了。“薛晓晓忽然拈起鬓边白梅，花蕊中掉出粒冰晶似的物件，“只是您可知，蛮族驯狼时会在头狼齿间藏‘冰魄’？“
她指尖冰魄陡然炸开，雾霭中浮现血色地图——正是天启十七年薛家军布防图，落款处温霜寒的私印比朝阳更刺目。
御史马车中传来茶盏碎裂声，左都御史的惊呼穿透长街：“这...这是先帝御批的边防奏折！“
温霜寒儒雅面具彻底碎裂，官袍下竟露出半截蛮族纹身。黑甲卫铁索刚要缠上他手腕，街尾突然冲来八匹墨驹，为首者扬起刑部令牌：“圣上口谕，薛氏女当街污蔑朝廷命官，押送诏狱候审！“
薛晓晓反手将布防图塞进御史马车窗缝，簪头白梅突化利刃抵住咽喉：“小女愿以命明志，请李大人将此图与三年前兵部存档比对！“
她颈间血珠滚落车辕时，朱雀门方向传来九声钟鸣——漠北八百里加急战报进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