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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港湾A区。
秦若天双手随意地插在风衣口袋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着身旁的顾允礼一同往小区里走去。两人并肩而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交叠又分开。他们中间隔着一些距离,看起来并不亲近,明明看似疏离,可若是有人细心留意,便能发现两人的嘴角都微微上扬,默契地弯起了同样的弧度,像是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小秘密。
秦若天看着一手捧着花,一手拿蛋糕的顾允礼,眼里闪过促狭:“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要,我就要自己拿。”话毕,顾允礼拿着礼物的双手又紧了紧。
“你这个小区的名字挺有意思啊。”秦若天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小区门口那块镌刻着名字的古朴石碑,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随便找的。”顾允礼看似神色淡然,可嘴角却总是控住不住地上扬,时不时溢出笑意来。
“哦~”秦若天微微挑眉,带着上扬的语调,让一旁的人没绷住嘴角又扯开了一些。
“本来就是。”
“好的。”
.....
顾允礼的手指轻轻在门锁上一按,随着清脆的“滴”一声,家门缓缓打开,感应灯依次亮起,暖黄的光线倾泻而出。秦若天紧随其后,她微微抬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居所,整体装修风格是欧式简约风,时尚又不失格调。
客厅里,浅灰色的布艺沙发规整地摆放着,没有一丝褶皱,抱枕也整齐排列其上,一个个地排放居中;白色的大理石茶几光亮可鉴,不见一点水渍或杂物。开放式厨房里,厨具按照大小顺序悬挂在架子上,水槽里空无一物,台面干燥整洁。就连走廊的地面,都光可照人,看不到一丝灰尘的踪迹。
出乎意料的整洁,好似这里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仿若样板间一般。
秦若天轻轻踏进屋内,她的目光如同灵动的探照灯,只是短短几眼,就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和洞察力将房子的布局了然于心。就在她的视线扫过走廊一侧的一间房间时,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房间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相框。
她下意识地抬步走近,只见相框里镶嵌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她抱着小顾允礼在一棵槐树下的合照。那个时候他们正进行一场跑步比赛,秦若天作为老妈丝毫没有让一下孩子的觉悟,说比的刹那就飞出去了,小顾允礼蹦跶着小短腿死命在后边追。
后来,小短腿终于到达终点——老槐树后,秦若天就抱着他拍下了这张照片。小顾允礼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他那粉嫩的两腮鼓鼓的,仿若塞了两个圆滚滚的小团子,使得原本圆润可爱的小脸更显憨态可掬。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下,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一小簇怒火,那粉嫩的小嘴也不自觉地微微嘟起,仿佛能挂上个小油瓶。整只团看上去生气又委屈,但是还是配合着老妈扯出笑意。
秦若天的手指轻轻抚上相框的边缘,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一股酸涩涌上鼻尖,她深叹了口气放下了相框,转头间与站在房间门外的顾允礼对上了目光。
他们默契地一同偏过了头,没有深说这件事。一阵无言之后,顾允礼先打破了沉默:
“这房间是我的,走廊尽头那间房是你的。”
秦若天侧头,眼神有些复杂:“那间房是主卧,为什么你不住?”
顾允礼抿了抿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乐意。”说完就抬脚离开了,没忘把鲜花和蛋糕拿走。鲜花被他带进了房间,蛋糕被他放进了冰箱,归置得很好。
独留秦若天站在客厅,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把她的心脏全然侵占,流到四肢百骸,让每一寸骨血都窒息到颤抖。
三室一厅的房子,最侧边的就是顾允礼的房间;紧邻着的另一间屋子,门半掩着,里面杂乱无章,各种旧物堆积如山,倒像个杂物房。而走廊尽头那间是关着的,所以她刚刚没能留意到。
此刻,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足勇气一般,缓缓抬脚,每一步都似带着千钧重量,向着走廊尽头走去。终于,她站定在了那扇门前,手慢慢伸出去,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指腹摩挲着金属的纹理。
这一刻,她的心猛地揪紧,无端地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怅惘,如同被一层薄纱轻轻笼罩,又混杂着丝丝缕缕的紧张,仿佛即将揭开一个被尘封许久的秘密。
她咬了咬牙,手上微微用力,拧开了房门的门把手。而就在这一瞬间,眼前的一切让她的瞳孔骤缩。房间里的一切摆设,竟都跟二十年前她的房间一模一样,熟悉得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与外头宅子整体呈现出的简约风格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热血沸腾的训练场。四周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训练器械,寒光闪烁的哑铃、韧性十足的拉力绳......还有几枚尖锐的飞镖稳稳地扎在镖靶上,似乎有人使用过。
目光游移,她瞥见桌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容灿烂、意气风发,往昔的记忆汹涌袭来,将她瞬间淹没。秦若天“嘭”地一下将门关上,背紧紧贴在墙上,大口地呼吸着,眼泪也在此刻濒临决堤。
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像是要用这疼痛来抑制即将决堤的情绪,牙齿深深嵌入唇肉之中,一丝腥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隐忍着,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有肩膀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脆弱。
眼泪倏然落下划过脸颊,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蜿蜒的泪痕,像是岁月镌刻下的悲伤印记,无尽的痛苦与悔恨都顺着这些泪痕肆意流淌。
“傻孩子。”
“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