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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烛暖帐,清晨的光透过薄纱,洒在屋内一片喜庆的红上。木雕的床榻上,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和衣而眠。她眉头紧蹙,似是被噩梦纠缠,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身下的锦被。
洛锦在一片昏沉中,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陡然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来,愣愣地看着四周似曾相识的场景,一时有些恍惚。
她不是在大殿上命脉尽断而亡吗?可是如今她的身体没有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反而周身被一股温润的力量包裹着,每一寸肌肤都惬意地舒展着。
“这是……”洛锦试探着集中意念,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刹那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热流在经脉中缓缓涌动,灵力!真的是灵力!
洛锦的视线缓缓落在自己的双手上。曾经,这双手因常年没日没夜替江陵缝制衣衫,布满了层层老茧,伤痕累累。可此刻,眼前的这双手,却全然换了模样。这是一双年轻细嫩的手,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匀称,手背上的肌肤光滑细腻,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晕。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洛锦心底浮现。她脚步踉跄地朝着屋内的铜镜奔去,看向镜中。当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映入眼帘时,她的眼眶瞬间红了。镜子里的少女,肌肤吹弹可破,眼神带着几分未谙世事的纯真,清澈明亮。脸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这分明是年幼的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婢女恭敬的声音:“主子,到更衣的时辰了。奴婢等进来服侍您。“
洛锦轻声道:“进吧。”
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与愿安年岁相仿的婢女端着洗漱盆躬身进入房中。左边扎着双丫髻的婢女,脸上带着几分纯真稚气,见到愿安仍穿着昨日的嫁衣,不由得惊呼出声:“主子!怎么还是昨天那一身?您和驸马爷......“
阿桑话还未说完,便被阿槐的一记眼刀看过去,便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阿槐恭敬地低下头:“主子,奴婢们服侍您洗漱更衣。“
洛锦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如今是什么年?”
“大晟十年啊,主子您莫不是睡糊涂啦?前些日子刚举办完庆典呢。”阿桑一边手脚麻利地为洛锦挽髻,一边笑着回应道。
大晟十年,她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回到和江陵成婚的第二天。前世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却又真实得令人心颤。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翻涌起无尽的恨意与决然。
老天爷既然给她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然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刚刚开始。而洛锦的人生,也将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
婢女们动作娴熟,很快便为洛锦梳妆完毕。阿槐轻声禀报道:“主子,早膳已经备好,驸马爷在前厅等候您呢。”
洛锦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屋内熟悉又陌生的陈设,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冽:“走吧。”
洛锦款步向前厅走去,江陵远远便瞧见了她,脸上满是温柔笑意。
这笑容,曾迷倒了京城一众少女,往昔也让洛锦沉沦,可在此刻的洛锦眼中,却虚伪得令人作呕。
江陵快步迎来,他遣散了佣人,柔声道:“锦儿,昨晚休息得可好?”
洛锦神色冷淡,并未回应,江陵只当她还在为昨晚之事介怀,忙伸手托起洛锦的手:“锦儿,是我不好,大婚之夜竟留你一人在房中,实在是军中事务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
洛锦面上不显,心里冷笑一声,军中事务紧急?和那柳如烟颠鸾倒凤倒是来得及。
彼时,她满心担忧得从江南匆匆赶回却被关押,临行宫那一日,柳如烟特地跑来耀武扬威:“洛锦呐,你可不知道,你们新婚那晚江陵对我可是万般温柔,你的上品火灵根真真是养人呐,还有你的孩子,一声声‘娘亲’叫得可甜了,听得我心都化了……”
洛锦强压着心底的恶心,笑着说:“没事的,陵哥哥,我懂的。”手却是缓缓从江陵手中抽了回来。
江陵察觉到洛锦的异样,以往洛锦稍有不顺心便会大发脾气,可今日这般乖顺,实在反常。但一转念,也省去了不少安慰的麻烦,便也没多想,只当洛锦是懂事了:“锦儿能理解就好,夫君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说罢,他伸手想要再去牵洛锦的手,却被洛锦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
“用餐吧,用完也该去见父皇母后了。”洛锦垂眸,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席间,二人再无言语,唯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回荡。
待用餐完毕,洛锦与江陵一同登上马车。车轮缓缓滚动,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一路尘土,仿若将往昔的尘埃也一并搅起。洛锦安静地坐在车内,身姿挺直,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声声入耳,她的心里却像承载着千钧重担。
马车稳稳停在了宫门前。江陵率先撩开轿帘,走下马车,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温润笑容。他转身向车内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锦儿,到了。”洛锦微微颔首,借力走出马车。她抬头望向那宏伟的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新婚之夜独守空闺的她,满心委屈愤怒,在次日便与江陵大闹一场,任性地拒绝前往皇宫。彼时的她,只沉浸在被丈夫冷落的痛苦之中,任由情绪肆意宣泄。
那一日,江陵孤身前往皇宫,而自那之后,父皇的身体便每况愈下。起初,太医院的太医们诊断为寻常的风寒咳疾,开了药方,可父皇的病情却日益加重,最终无力回天。如今想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洛锦的眼眸微微眯起,眼神中满是思索。她不禁思忖,江陵的孤身入宫,父皇的突然病重,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过往的种种细节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