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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快到年节，乾兴帝还是不能得闲，龙案上还剩最后几张奏折，等着乾兴帝的批红。
此时过了酉时，天色已晚，外面漆黑一片，张常侍走到龙案前，为乾兴帝又添了一盏灯。
乾兴帝又将一本奏折，放到了批完那一摞上面，然后停下笔，转动了几下右腕，又开始批下一本。
张常侍正要退下去，乾兴帝却突然开口，问：“你罚了那个小内侍啦？”
张常侍不懂乾兴帝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张常侍还是不慌不忙地答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是罚了他，奴婢罚他在外面跪两个时辰。”
“嗯，让他长个教训是好的！这样他在这宫中，才能活得长久。”
乾兴帝听了张常侍的话，并未问张常侍原因，只说他处置地对。
不过，乾兴帝还是提醒他，“别把人得罪狠了，你不是还打算要那孩子，替你养老送终吗？”
张常侍没想到，乾兴帝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张常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等他再开口时，声音顿时变得哽咽：“奴婢能得陛下这一句话，就是现在死了，也是值了！”
张常侍说得实心实意，可是乾兴帝听了后，却皱了眉头，抬头看向他。
乾兴帝神情严肃道：“你这个老东西，别总把死呀死的挂嘴边，朕最不爱听你说这个！”
“你十几岁就到了朕身边，陪了朕大半辈子，你要真走了，朕就真变成这座皇城里的孤家寡人了。”
乾兴帝不想在年节前，还谈这些伤感的话题，于是转移话题，半真半假地说：“快把眼泪擦擦吧！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太不像样子，小心底下人小瞧你张常侍！”
张常侍顿时连连说是，然后拿袖角去擦眼泪，被乾兴帝嫌弃得不行，随手甩给他一块自己用过的素帕。
张常侍受宠若惊地接过素帕，然后像一只油老鼠一样，嘿嘿地笑。
惹得乾兴帝拿眼瞪他。
亥时。
张常侍从殿内退出来，就给跪在石阶下的小内侍，一耳刮子。
张直瑟瑟发抖地唤了一声“干爷爷”。
张常侍只看了他一眼，就长舒了几口气，压着火气，沉声说道：“你小子到底有几个脑袋够掉？敢当值的时候打瞌睡，真是茅坑里点灯——你找死！”
张直越听越惊恐不安，连忙磕头认错：“干爷爷息怒，孙儿知错了！”
脑袋重重地磕向地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认错态度还算不错。”
张常侍待见他认错态度不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提醒他几句。
“以后做事给咱家小心点！再发生一回今天的事情，甭说你小子叫咱家干爷爷，就是叫亲爷爷，咱家也得把你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张常侍瞄一眼他湿透的裤管，上去踢一下他的脚跟，低声道：“快麻溜儿起来，回去歇息吧！”
张直双腿打颤地站起来，向张常侍行礼，“孙儿谢干爷爷提点。”
张常侍摆摆手，让他回去。
张直小碎步快步离去，脚下听不见一个声响。
见他愈发稳妥，张常侍眯了眯眼，交叉在腹上的一双手，右指捻了三下对侧的袖口。
心里盘算着，小东西还算成器，日后可以好好栽培一下。
后半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