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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晨雾像融化的牛乳，将整片竹林染成朦胧的青灰色。李迎军踩断一根枯枝的脆响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山谷格外刺耳。
“小心！“苏雨晴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前方三米处的薄雾中，隐约可见一条盘踞的银环蛇，三角形的头颅正对着他们吞吐蛇信。
李迎军屏住呼吸，余光瞥见右手边的崖壁上有几簇暗红色浆果。他慢慢弯腰抓起一把碎石，突然扬手撒向蛇身后的灌木丛。趁着毒蛇转头的瞬间，他扯下苏雨晴围巾裹住右手，闪电般掐住蛇的七寸。
“你疯了？“苏雨晴脸色煞白。
“别怕，“李迎军将蛇甩向远处的深涧，“这种蛇只会在受到威胁时攻击。“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手背上还留着蛇鳞冰凉的触感。崖边的浆果让他想起花红果实——那些在显微镜下会发光的纹路，是否也像蛇鳞一样暗藏杀机？
晨光刺破雾霭时，他们终于望见山脚的公路。三辆警车像甲壳虫般停在那里，车顶的警灯在晨曦中安静地旋转。李迎军摸出手机，屏幕显示七条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是陈警官。“苏雨晴突然说，“父亲出事前给我发过加密邮件，说如果遇到危险就联系这个号码。“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李迎军按下接听键，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你们前方五十米有棵百年香樟，树洞里有补给包。“
树洞里果然有个防水袋，装着矿泉水、压缩饼干，还有把银色钥匙。钥匙柄上刻着“AT银行保险柜2147“，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看来你父亲早有准备。“李迎军摩挲着钥匙上的纹路，突然愣住——那些细密的刻痕，竟与花红叶片的纹路如出一辙。
警笛声由远及近。为首的警车下来个两鬓微白的中年人，警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闪着银光。“我是陈志远，“他亮出证件，“苏副所长是我的老战友。“
李迎军注意到他扶车门的手在发抖，食指第二关节有长期扣扳机留下的茧子。这个细节让他想起实验室的离心机——那些精密仪器运转时，也会有类似的震颤频率。
“令尊留下的证据，现在可以交给我了。“陈志远的目光扫过李迎军鼓胀的背包。
苏雨晴刚要开口，李迎军突然按住她的手：“陈警官，您知道花红树叶片在紫外线下会呈现什么图案吗？“
陈志远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这个刹那，李迎军捕捉到他瞳孔的剧烈收缩——那是人在遭遇意外刺激时的本能反应。
“跑！“李迎军拽着苏雨晴冲向最近的警车。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咔嚓声，惊飞满山雀鸟。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李迎军猛打方向盘，警车擦着悬崖边缘漂移过弯。后视镜里，陈志远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完全不复方才的儒雅模样。
“去莱岸！“苏雨晴突然指向岔路口，“AT银行在人民南路！“
子弹击碎后挡风玻璃的瞬间，李迎军终于明白钥匙纹路的含义——那不是装饰，而是微缩版的凤凰山等高线图。最高点的标记位置，正是当年花红母树生长的悬崖。
银行金库的冷气扑面而来时，李迎军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2147号保险柜里静静躺着一本皮质笔记本，封面烫金印着“1987-1992实验日志“。翻开泛黄的纸页，苏明远工整的钢笔字记录着惊心动魄的真相：
“9月17日，样本CG-7出现异常增殖。显微镜下观察到细胞核呈现双螺旋荧光......“
“11月3日，王研究员凌晨在实验室自焚。监控显示他独处时突然狂笑，用移液管刺穿了自己的眼球......“
“12月25日，终于确定花红素会激活人类基因组中的Junk DNA（垃圾基因）。那些被进化解码的片段，可能藏着我们祖先最原始的暴力本能......“
保险柜最深处，一支密封的玻璃管泛着幽蓝的光。标签上的字迹因岁月侵蚀已模糊不清，但李迎军还是辨认出了关键信息：花红素原始株，1989年4月17日封存。
窗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透过防弹玻璃，他们看到陈志远正带着人冲进银行大厅。苏雨晴突然抓起玻璃管：“还记得改良配方需要的催化剂吗？“
李迎军眼睛一亮。他扯下领带夹，用金属尖端在玻璃管表面快速刻蚀。当陈志远踹开金库门的刹那，他举起玻璃管对着灯光：“您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陈志远的枪口微微下垂：“年轻人，把东西放下。“
“是经过气化的花红素原液吧？“李迎军慢慢后退，“您应该最清楚，当年那些研究员是怎么发疯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个黑衣保镖突然捂住脑袋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陈志远脸色剧变，带人仓皇后退。趁着这个间隙，李迎军砸碎消防栓，高压水雾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警报声响彻云霄时，他们从通风管道爬到了天台。晨风掀起苏雨晴的长发，露出脖颈处一道新月形伤疤——那是她五岁时车祸留下的，此刻在阳光下竟泛着淡淡的荧光。
“原来如此......“李迎军想起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花红素会激活隐性基因表达。“他颤抖的手指轻触那道伤疤，“你父亲早就给你注射过改良药剂，这才是你能在雾中看清毒蛇的原因。“
苏雨晴怔怔地望着掌心的玻璃管，突然明白了父亲的选择。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而更远处的凤凰山正沐浴在朝阳中，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