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役使雷霆》最新章节。
这禹州域倒是让人心生欢喜,方七杀喜欢这里!
阿茫的爪子刚踏进白玉京地界,就被满街的霓虹烙出莲花印。方七杀仰头望着\"天上人间\"的鎏金牌匾,檐角悬挂的鲛珠灯笼正随狐妖琴师的琵琶声变换颜色——青的是魔族烈酒,红的是妖族朱果,紫的竟是人族修士的剑气余晖。
\"客官里边儿请!\"迎门的半妖小厮尾巴卷着玉托盘,鳞片在流光中折射出七彩酒单。方七杀接过琥珀笺时,指尖触到未散的雷劫气息——这酒单竟是用渡劫失败的蛟皮炼成。
大堂中央的琉璃台上,鲛人歌姬正在云雨中起舞。她每甩动一次银发,空中就凝出百颗酒露,魔族乐师吹奏骨笛将其点燃成蓝焰,人族剑修挽个剑花便串成火链项链。当项链坠入妖族贵客的深V领口时,满堂喝彩震落了梁上三千颗夜明珠。
\"一壶冰魄烧,两碟云梦酥。\"方七杀话音未落,邻桌魔修的玄铁重甲突然化作流沙——原是兔妖侍女斟酒时\"失手\"泼了杯化金水。那魔修也不恼,笑着摸出袋灵石:\"小娘子这手法,比上月精进了。\"
珠帘忽被香风掀起,走来位眉心点着朱砂的筑基女修。她发间玉簪刻着合欢宗印记,裙摆却绣满剑阁符纹。\"道友可是初临禹州?\"女修自然地倚坐在方七杀案边,腕间银铃响动间,竟将冰魄烧凝成十二朵霜花,\"奴家名唤芷烟,擅解三千界烦忧。\"
方七杀耳尖泛红,盯着霜花在案上拼成的太极图:\"姑娘这手凝冰术...\"话未说完,隔壁突然爆出欢呼。转头见九尾狐正与禅宗和尚对赌,狐尾每扫过骰盅就多颗星辰,和尚的佛珠却将骰子定成莲花开合之数。赌注竟是狐妖的尾毛与和尚的舍利,此刻在琉璃盏中缠斗成灵力气旋。
二楼忽然坠下道彩虹,原是羽族舞姬展开双翼。她们每片翎羽都嵌着留影石,投射出各族盛景:人族新娘为魔族婆婆梳头,妖族幼崽枕着剑修膝盖酣睡......方七杀望着影像中交织的因果线,忽然觉得气海内的混沌诀自行运转起来,这舞居然附带有一丝道韵流转让他体内产生共鸣,“好”。
\"道友可知这彩虹酒?\"芷烟指尖勾起玉壶,酒液竟分七层悬浮,\"需用妖族晨露、魔族暮血、人族情泪调和。\"她忽然凑近耳语,\"就像你我,本是三千红尘客...\"温热气息拂过处,方七杀发现女修颈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惊雷般的鼓点炸响,三头六臂的修罗族武者跃上高台。他每只手掌都托着不同种族的修士:人族琴师、妖族鼓手、魔族舞娘。当六道音波在空中相撞时,竟凝成朵十二品莲台,莲心坐着个闭目诵经的小沙弥——正是方才对赌的和尚年少模样。
\"奴家修的是红尘道。\"芷烟将霜花按进方七杀掌心,寒意直透识海,\"采三千情丝补天缺。\"她发间玉簪突然化剑,剑气挑开西侧珠帘——那里坐着位白发剑修正与魔族老妪对弈,棋盘上黑白子竟是人妖两族婴儿的乳牙。
方七杀望着穿梭各桌的各族侍女,忽然明悟这酒楼亦是人生的一角。龟公送来的账单闪着金纹,他付账用的灵石被投入中央莲池,池底顿时浮现出当年码头工友的笑脸。当阿茫咬住他衣摆催促离开时,柜台后的僵尸掌柜突然开口:\"道友屈尊移步三号雅间。\"枯手指向东方雅间,“芷烟姑娘在雅间备了千年陈酿。\"
推开雕花门的刹那,方七杀双眼微眯,鲛纱帐后伸出的皓腕上,绣着一朵红莲。
阿茫的鼻子刚探进\"天上人间\"的门槛,就被魔族侍女裙摆熏了个喷嚏。方七杀憋着笑看这傻狗用爪子揉鼻子,心想这货好歹是个炼气期的灵犬,居然被合欢宗的迷情香破了防。
\"芷烟姑娘,这是赠送的九转轮回酿~\"猫耳少年托着玉盘滑跪上酒,尾巴尖在方七杀手背扫过三下——这频率与隔壁桌龟公敲核桃的节奏分毫不差。酒盏雕着的饕餮纹在注酒时转了转眼睛,方七杀权当没看见那瞳仁里闪过的窥视符。
“天上人间”对第一次客人消费完有赠送一次雅间体验。“做的一手好生意…”!
\"道友尝尝这水晶脍?\"芷烟素手撕开云雾,露出盘还在扭动的透明肉冻。阿茫突然龇牙低吼,方七杀筷子一抖——肉冻里封着的哪是鱼生,分明是条缩小版的鲨魂,真舍得花钱,不会看上自己吧?他面不改色地蘸了醋:\"你们家厨子刀工了得啊。\"
舞台中央的羽族舞姬正跳着霓裳破阵曲,十二对翅膀每次扇动都精准避开乐师的剑气。方七杀数到第七次人剑合一却零失误时,邻桌熊妖打翻的酒液突然凝成冰莲——三位侍女同时甩出绸缎接住酒壶,连溅湿的地板都擦成北斗七星图案。“彩,当赏。”满堂宾客喝彩。
\"奴家给公子满上。\"芷烟斟酒时袖口滑落半截,腕间刺青赫然是一朵红莲。方七杀盯着她发簪上晃动的东海水晶,那里面冻着的小虾米甚是可爱。
二楼突然坠下个人族书生,半空中被狐妖厨娘用面条捆成粽子。\"赊账的。\"掌柜僵尸眼皮都不抬,书生怀里的《禹州风物志》却掉出半张擂台生死状。方七杀用鞋尖把书踢给阿茫当枕头,那傻狗流着哈喇子在上边印了个梅花状口水印。
\"道友可要听曲?\"芷烟忽然召出把焦尾琴,拨弦时震落梁上三只窃听傀儡虫。方七杀装作醉眼朦胧地拍手:\"好!这虫子伴舞甚妙!\"阿茫趁机叼走一只,嚼得满嘴机关零件乱蹦。
酒过三巡,龟公送来份\"特色灵果拼盘\"。方七杀盯着会尖叫的人参娃娃,余光瞥见果蒂上刻着幻象密纹。他面不改色地掰条腿喂给阿茫,那傻狗啃得欢实——全然不知自己正在生啃的只是加了佐料的萝卜而已。萝卜卖出人参价,还真是无商不奸…
子时打更声响起时,所有烛火同时转绿。方七杀数着七十六桌客人整齐划一整理衣冠的动作,心想这特么比世俗军队晨练动作还要来的整齐划一,这是要来重头菜了吗?
阿茫突然冲着后厨狂吠,但见后厨整整齐齐一队狸猫小二举着托盘出来了---妖兽鹰族名菜“鹰族牛排”上场,还附上刀叉,听芷烟说,这牛排必须用刀叉吃,这是排面,好多人喜欢这感觉。这牛排是用飞行舟从刑州域妖族那空运过来的,老贵了。方七杀用筷子夹起尝了一口,味道不咋地,便都给了阿茫,阿茫倒是吃的欢,乐的一个劲的甩尾巴。芷烟姑娘赏了一波白眼…
\"再来壶醉生梦死!\"方七杀拍桌高喊,自以为巧妙化解了尴尬。芷烟举手指尖微颤,打了个响指,告诉在她…身边的龟公为方七杀上酒。龟公领命迈着很专业的步伐去了。
离开时,僵尸掌柜递来的账单突然自燃。灰烬里浮出个笑脸图腾,与方七杀三年前在码头刻下的辟邪符一模一样。他弹指将灰烬吹向阿茫,那傻狗喷嚏打出个迷你龙卷风,卷着所有疑点消失在琉璃瓦上。那屋檐下也印着一朵红莲。
月光下,方七杀拎着酒壶摇摇晃晃:\"阿茫啊,明天咱还来这儿看变戏法。\"脚边传来饱嗝声,狗毛上粘着的窃听虫残骸正闪着垂死红光。
白玉京的晨雾还没散尽,朱雀大街上已经挤满了各色人物。妖族商队驮着会唱歌的珊瑚树,魔族修士踩着冒紫焰的算盘赶路,半妖小贩吆喝\"新到的东海龙须糖\",隔壁人族大娘支着摊子给人族小孩测灵根——测一次收三文钱,测出灵根倒赔三两,这些年愣是没亏过本。
\"测字算命,不准不要钱——\"方七杀敲着青竹板,阿茫蹲在卦摊旁啃肉包子。卦旗上\"铁口直断\"四个字被风吹得直晃荡,旗角沾着昨儿羽族飞过时落的绒羽。
斜对面药铺的鲛人医师探出头喊:\"方半仙,给我测测今天能卖几副避子汤?\"满街哄笑里,方七杀弹指把卦旗变成\"妇科圣手\",惊得那鲛人缩回帘子后。
\"让让!别挡道!\"剑修踩着本命飞剑掠过头顶,剑气削断了卦旗半截穗子。后头跟着的妖族修士更绝,直接甩出块下品灵石:\"算算本座何时能破元婴?\"方七杀捏着灵石直乐:\"道友不如算算今儿能喝几坛酒?\"那熊妖愣了愣,拍着大腿往天上人间去了——倒是应了卦象。
日头爬上琉璃瓦时,来了个戴面纱的妇人。她指尖发颤地在宣纸上写了个\"药\"字,阿茫突然竖起耳朵。\"娘子求的是病愈。\"方七杀瞥见她袖口露出的半截药方,\"只是这药字拆开...\"话音未落,街角传来哭丧声——抬棺的鬼修正跟卖寿衣的讨价还价。妇人踉跄着走了,卦钱里混着几根白发。
午后天热,半妖小子抱着个锦盒溜过来。\"先生给测测姻缘!\"他蘸着汗在案上画了个歪扭的\"狐\"字。方七杀瞅着锦盒里冒尖的合欢散,憋笑道:\"小郎君往南街胭脂铺去,切记莫翻墙。\"傍晚就听说涂山家小公子被胭脂铺老板娘提着扫帚追了三条街。
最揪心是申时来的老丈。粗布衣上补丁摞补丁,写个\"米\"字时手抖得像筛糠。阿茫突然叼住老人裤腿,方七杀这才看见他后腰别着把豁口柴刀——这老头要干大事啊?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老丈摸着卦钱里的碎灵石直磕头,方七杀背过身去添了道平安符,当夜西市米铺就遭了贼,掌柜的裤腰带莫名断成三截。
月上柳梢头,方七杀揣着卦钱晃进天上人间。刚掀开珠帘,就见白日那熊妖搂着魔族琴师拼酒,桌上歪七扭八倒着七八个空坛。\"方半仙真神了!\"熊妖大着舌头嚷嚷,\"老子今儿喝了...嗝...整整九坛!\"龟公黑着脸在账本记下:损坏琉璃盏两只,赔钱。
\"老规矩。\"方七杀往柜台拍出一块中品灵石。僵尸掌柜眼皮一翻,柜底飞出坛贴着\"醉\"字的陈酿——正是他的最爱醉生梦死。阿茫熟门熟路蹿上房梁,跟守夜的猫妖抢鱼干吃。
台子上正演着新排的戏码:人族书生与魔族郡主在擂台上抛绣球。那绣球被剑气削成九九八十一瓣,每瓣都裹着句酸诗。台下看客们起哄着往台上扔定情信物,方七杀接住个砸偏的同心结,发现线头打着平安扣。
\"方道友又发善心了?\"芷烟拎着焦尾琴斜倚过来,发间别着前日某位妖族公子的鳞片信物。她指尖划过酒坛封泥,霜花在坛口凝成个小八卦:\"奴家观你今日卦象,宜醉不宜醒。\"话音未落,二楼突然摔下个锦袍公子——正是白日想强测姻缘的涂山小狐狸。
方七杀仰头饮尽残酒,望着满堂交织的灵气出神。鲛人歌姬的银发缠着羽族舞娘的彩翎,魔族修士的紫焰烤着人族剑修的叫花鸡。柜台后突然传来脆响,阿茫这傻狗把存酒的玉壶撞了个窟窿,陈酿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个歪扭的\"乐\"字。
打更声起时,方七杀拎着空坛往卦摊晃。路过城隍庙,见白日那老丈正把偷来的米撒给野猫,柴刀别在后腰像柄锈迹斑斑的剑。阿茫突然蹿出去追自己的尾巴,惊起满树栖息的青鸟——那些鸟展着未醒梦境的翅膀掠过卦旗,赶着找地睡个回笼觉,以续上那尚未完成的梦想。旗面上\"铁口直断\"四个字在月光下淌着水纹,仿佛是那迷茫彷徨来测命的凡人未干的泪痕。